「那個孩子……是幫主的女兒嗎?」
「好像是…看起來很冷漠,感覺不太好相處。」
「不知道她的資質如何,不過幫主竟然願意把他的親身女兒放進來受訓,就算是幫主,也鮮少有人會這麼做。」
「別說了,快到入場儀式了。」
討論的是這個道場的所有老師們,他們全都是【狩】這個組織的成員,跟其他負責出外工作的人不同,負責教育訓練所有的孩子。
「接下來是我們新人的身訓,你們每個人要挨三鞭,以永遠記取狩對你們的教養與恩情。」
說話的是幫主寒華,正是先前他們討論的那女孩父親,他展現出身為領導人的威嚴,表情嚴肅的對著底下的孩子們以洪亮的聲音說著。
他們大概7歲左右,人數約二十人,是新一批受訓的孩子。
狩向來都會去尋找雙親亡故的孤兒並收養他們,依年齡分開教育,等到年紀到了就讓他們開始受訓,在足夠成熟能獨當一面後便替組織工作效命,以報答組織對他們的養育之恩。
狩的訓練方法嚴格又殘忍,正因如此,他們有十分優秀的各方人才,尤其是殺手。
他們名聲響徹全大陸,在這個戰爭紛起、帝位動盪的時代,自然有不少人花重金去聘請他們幫忙各式各樣的案子。
雖說表面上是維持中立,但他們其實什麼案子都接,即使要做的事違背倫理道德與人性。
而且他們最重要的中心理念,是對組織的完全忠誠。
所以沒有人會違抗組織交下來的工作,而對於不忠者,懲罰自然比犯錯還重。
「有誰要先來?」寒華把手上黑色皮革鞭子揮了揮試試手感,對著底下的孩子問道。
那鞭子透出濃厚的血腥味,即使看起來光滑新穎,但還是讓人不自主的恐懼。
他的眼神,不經意的掃過坐在人群中的一個女孩。
「我。」在所有孩子都瑟瑟發抖、充滿恐慌的寂靜空氣中,說話的是一個面無表情,聲音淡漠的女孩。
她雖外表仍帶有小孩嬌憨的嬌嫩,但語氣完全不帶任何情感,沒有害怕,當然也沒有退縮。
她小小的身軀站起,往前進了一步。
「是嗎…很好。」寒華的眼角閃過一絲不讓人察覺的淡淡驕傲,微微點頭。
女孩把白色道服上衣脫下來,站到最前方背對所有人。
她白皙光裸的背部挺的老直,小小的肩膀讓人看了不禁肅然起敬。
她把綁成一束的長髮撥到肩膀的前方,讓人可以清楚看到她纖細的脊椎。
寒華深吸一了口氣,長長的鞭子隨著嗤嗤的凌厲風聲落到了女孩的裸背上。
完全不手軟的一條血痕,隨著響亮的聲音,出現在女孩嬌嫩的肌膚上。
女孩的身體隨著打下來的力道稍稍前傾,沒有哀號也沒有哭,只是咬緊牙關承受下來。
又是兩鞭,女孩的背上早已渾身是血。
就連寒華的鞭子上,也滴下了一滴滴的黏濁的腥紅。
其他的孩子看的臉色鐵青,本來就害怕的孩子更是顫抖的更加厲害。
女孩呼出在不知不覺中憋著的一口長氣,穿上放在一旁折疊整齊的道服,對寒華一鞠躬。
白色的道服立刻被背後滲出的鮮血染紅,但女孩還是一臉漠然,看起來絲毫不在意。
「那個孩子…叫煙嬋吧?」一個老師看著,慨嘆的說著。
「真是了不起。」另一位老師也加緊附和。
煙嬋走到她的位子坐下,背脊依然挺的老直。
其他孩子依序上前,不是眼角含淚哭喊著,就是大聲的喊叫,沒有一個像煙嬋一樣承受的住這項考驗。
「回去休息,明天開始課程。」寒華嚴厲的看了看面頰帶淚的所有孩子,語氣變冷,轉身離去。
孩子們各自起身順從的走回自己的床鋪,他們有的人早就開始嚎啕大哭。
六個人一起住一個宿舍,煙嬋回到她的床位,對著一旁的全身鏡檢視自己背後的鞭痕。
看來有上藥的必要。
煙嬋想著,站起身往門外走。
「喂!妳要去哪裡!」說話的是一個女孩子,她留著一頭烏黑略短的頭髮,臉上猶有濕潤的淚痕,一臉倔強的大聲喝住煙嬋。
煙嬋側過頭看了看她,「去上藥。」
稚嫩的童音仍是毫無情感。
「我也去!」那女孩也跟著跳下自己的位置,走向煙嬋。
記得她好像是叫…娥陵…?
「隨便你。」煙嬋沒有再理會她,自顧自的走出房門。
「怯!跩什麼…」娥陵小聲的嘀咕著,連忙趕上去煙嬋有些快的腳步。
醫官那裡已經有少數的人在排隊,煙嬋和娥陵便接在隊伍的最後方。
上藥時的煙嬋仍是一臉淡漠,默默的藏住因疼痛而微微皺緊的眉,不像其他孩子般哭鬧。
「好了,辛苦你了。」醫官是個年輕溫柔的男人,他替煙嬋纏完繃帶,一如往常的向每個孩子給予鼓勵。
「謝謝。」道了謝,煙嬋轉身便想走。
「煙嬋!」娥陵急忙叫住她,「等我。」
娥陵這才剛坐上座位,被塗上傷口的藥弄得齜牙咧嘴。
煙嬋輕輕的瞥了她一眼,沒特別說什麼,但還是站到一旁的牆邊等她。
娥陵看了心中頓時升上一股暖流,背上似乎也沒那麼痛了。
「煙嬋煙嬋!走吧!」娥陵在弄完後跳下包紮時坐的椅子,小跑步的過去挽住煙嬋的手臂。
煙嬋微微皺了眉頭,但也沒有使力把她甩開。
好近…
煙嬋沒有表達出困擾,只是默默的跟著她回去宿舍。
時間近了中午的午餐時間,她們很快的動身去了公用食堂。
煙嬋安靜的吃著眼前碗裡的飯菜,但旁邊的娥陵反而是滔滔不絕。
「我說啊…」
她一個人對著煙嬋說的很是開心,完全不在意煙嬋有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是個聒噪的人啊…
煙嬋把食物塞進嘴裡,緩緩的想著。
「那就是幫主的女兒嗎?」
「感覺好難相處…」
「我倒認為可以期待她喔,是個人才。」
四周的耳語竄入煙嬋的耳裡,她再次蹙緊了長眉。
真令人煩躁…這種話我聽的太多了。
煙嬋突然放下碗,她沒什麼食慾了。
「給你。」把剩下許多的飯碗推向娥陵,煙嬋拿出隨身攜帶的白手帕拭去嘴邊的油膩。
「欸…你不吃嗎?」娥陵看看不說話的煙嬋,也沒在意,開心的把兩份都吃完了。
經過下午來到夜晚,沒有人睡的好。
背上的傷口不能躺,傳來的陣陣刺痛就連煙嬋自己也有些受不了。
側臥在自己的床鋪上,煙嬋了無睡意的凝視著窗外灑進來的皎潔月光,起身下床。
小小的身影只穿著一件薄衫,秋天夜晚的寒意隨著她走到外面的露天庭園而漸漸加重。
她坐在屋簷下,享受著一整天難得安靜的個人時光。
「怎麼不睡?」寒華從黑暗裡悄悄的出現,此時的他沒有白天裡的嚴厲,反而多了一點當父親的溫柔。
「沒什麼,父親。」煙嬋沒有看向寒華,仍是望著在月光照映下璀璨的散發出光芒的各式花草。
「父親,您覺得這個漂亮嗎?」煙嬋轉頭看向寒華,冰冷的小臉瞬間多了一些孩童該有的單純稚嫩。
寒華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以溫和的口吻回問。
「你覺得呢?這要自己來決定才行。」
煙嬋默默的思考著,一陣涼風吹來,把她長長的髮絲吹亂。
「我沒有意見,僅僅如此而已。」
她認為,這就是普通的景象罷了。
可是為什麼,美醜全憑個人的主觀,所以她不會對這種無意義的事產生興趣。
聽到她女兒的回覆,寒華微微露出苦笑。
她這個女兒,從出生來就是如此,就連出生時都沒有哭。
與其說沒有情感,說完全不在意比較貼切。
她冷漠到不關心周遭人事的一切,她會感到情緒,但僅此而已,不會有其他想法。
「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你主動想去接近、關心的人。」寒華只能這樣對他的女兒說,就連身為父親的他,也不太清楚要如何和自己特別的女兒溝通。
「真的嗎,父親?」煙嬋揚起頭的小臉,似乎帶了一絲絲的渴望。
她的內心深處也想擁有和娥陵一樣的澎湃情感。
「當然。」寒華對煙嬋微笑,撫摸她的頭。
「以後也要加油。」寒華的心裡現在滿滿的都是對自己女兒的驕傲與寵溺,故意調皮的揉亂她的頭髮。
「是。」煙嬋看著不一樣的父親,露出了不讓人察覺、淺淺的微笑。
寒華看了看天色,「回去睡吧,明天開始會很辛苦。」
煙嬋乖巧的點點頭,安靜的回到自己的床鋪。
似乎是有了父親在旁邊的守護與加油鼓勵,煙嬋睡的又沉又香,迎向了新的一天。

轉眼過了八年,煙嬋和同屆的孩子們到了學完基礎的時刻,他們現在得做出選擇。
一是放棄深造,直接開始幫組織出外工作,二是選擇自己要向哪位老師專門拜師學藝,不過如果要選擇這個選項則有個條件。
要讓老師認為你有能力可以學他的珍藏功夫,並讓他們點頭答應收你為入室弟子,要先完成一項工作來證明自己的能耐。
煙嬋沒有猶豫,立刻選擇了深造。
在這幾年裡面,煙嬋在各方面一直都是表現第一,遠遠的拋開其他人。
甚至有傳聞說她是歷代以來成績及天賦最好的學生。
許多老師巴不得她趕快再次進入學習並成為自己的學生,紛紛請願幫主寒華讓她跳過任務試煉,繼續留在道場裡。
但寒華很堅持,他不希望煙嬋被特殊待遇,還是讓煙嬋接了工作。
「這次是要你去偷諸侯莫修染所擁有的軍事統帥報告,按照慣例可以帶一個新生一個前輩,我會指定可靠的人來幫你。」寒華看著佇立在眼前的修長身影,不禁感嘆著。
他的女兒經過這幾年的成長,終於亭亭玉立了。
「是。」輕輕落下一字,煙嬋沒有發出聲響,轉身離開。
為了不讓測驗的人有壓力或搞砸狩的招牌,通常會讓三個人一組,一個前輩一個新生,前輩負責在旁指導,新生則是當成磨練經驗。
不過所有的事還是以測驗的人為主,全憑他發揮所學。
煙嬋沒有回到寢室,卻緩緩走到平時練習的道場。
現在已夜深,四周一片寂靜。
冬天的夜晚相當寒冷,尤其狩的據點還在深山裡。
但煙嬋還是只穿著平時身上穿慣的一襲白色輕衫,連棉襖都沒加。
好冷……
看著落下的點點白雪,煙嬋吐出白霧,走進道場。
道場當然空無一人,她均勻自己因冷而稍稍急促的呼吸,閉上了眼。
「喝!」氣勢以稍大的音量的喊出聲,她開始套弄起一段拳法。
細細的汗水從煙嬋的額頭上滲出,身體也因運動溫熱了起來。
一直都是這樣,她總是在其他人熟睡的時候還在辛苦練習,她也說不上為什麼要如此的執著。
是不想輸的好勝心作祟,還是純粹只想站在所有人的頂端?
她的腦海閃過雜念,煙嬋在察覺到後便立刻把它拋開。
等到告一段落,煙嬋這才收了手,微微喘氣,給自己一點時間緩和呼吸。
吸……吐……
還要再熟練一點…這樣還遠遠不夠…
煙嬋默默給自己下了不足的評價,兩手畫了一個大圓,最後握拳擺放在腰側,擺出姿勢準備再練習一次。
一個人影隱密的躲在門外,比煙嬋稍矮的身子與淘氣晶亮的眸子,給了人一種充滿活力的感覺。
「煙嬋!」娥陵跳出來顯現自己的身分,對著剛打完拳的她快步走去。
「你該休息了,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而且明天還是你的重要日子呢。」娥陵微微皺起眉,看向煙嬋漂亮的臉蛋。
煙嬋身高在女生裡算是一等一,眉長入鬢,眼睛細長但總是毫無暖意,膚白,長髮及腰,肩膀不寬但背脊挺直,行事還是一如既往,淡漠。
娥陵身高略遜一籌,柔順短髮,杏眼總是含著活潑善良的笑意,柳眉微彎,也是個美人。
「我沒事。」煙嬋的語氣在旁人聽來只會有負面的印象,但和她相處多年的娥陵並不在意。
「我不管,你立刻回去睡覺。」娥陵立刻使出她拿手的嬌蠻勁,拉著煙嬋的手臂就要硬帶她回去。
嘖……
在心裡咋舌,煙嬋有些用力的甩開娥陵緊握住的手。
「我要再練習一下,你先回去。」煙嬋轉過身,準備再次開始另一套全拳法。
娥陵愣住了,雖然煙嬋總是冷冰冰的,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完全不領她的情。
「煙嬋…」她心裡感到有些受傷,用特有的嬌柔聲音低喚著煙嬋。
聽出傷害到她了,煙嬋微微嘆出一口氣。
「我再練習一次就會回去了。」她會對這個從小開始糾纏她的女孩妥協,只是因為很麻煩。
只是麻煩而已。
而且這樣心裡會不太舒服。
娥陵一聽大喜,煙嬋雖然總是這樣,但她一直相信她的內心是溫柔的,而煙嬋的承諾肯定了這一點。
聽到她的應允,娥陵綻開漂亮無邪的笑容。
「好,那我先回去睡了。」喜孜孜的走回自己的床鋪,煙嬋側過頭去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眼光卻突然乍冷。
看到她的眼睛,每個人都會被她不含絲毫善意的眼神給震懾住,以為她不好相處,時常心情不好。
這種趨勢,在這幾年煙嬋的成長期間更是越來越明顯,她總是淡淡的、冰冷的看待所有一切。
除了娥陵,沒有人會主動接近煙嬋,大家總是敬畏的仰頭、躲在一旁的角落看她。
再打完一套拳,煙嬋遵守答應過的約定,走回自己的床鋪。
輕輕的拉開木門,煙嬋一走進去就發現娥陵睜大眼睛,躲在自己棉被裡,透過縫隙看著她。
煙嬋像是沒看見般的繼續回到自己的床位,換下被汗水浸濕,被冷風一吹而更冷的衣服。
明天…是重要的日子啊…
不能搞砸。
煙嬋雖然不是沒有出外工作的經驗,但實在太少,而都多是聽從前輩的指令,難以當成憑據。
甩開雜念,煙嬋在黑暗中閉上眼,緩緩進入了無夢的一夜好眠。

隔天一大早,煙嬋和一位前輩,一位仍在學習的學生在狩的大門口會合,背著行囊準備出發。
「我會在旁邊給與協助,請多多指教,我是薛鳳陽。」對方有一頭在男性裡算是稍長的頭髮,瘦削的下巴與精瘦的身軀感覺不出他的實力,年紀稍嫌年輕。
「那個…我是雀然,也請多多指教。」那名女孩子大約12歲左右,個性似乎有些怯弱,嬌小的臉蛋與瘦弱身材令人覺得弱不經風,眼睛因對上煙嬋不含感情的眼神而緊張慌亂。
「嗯。」淡淡的回應表示自己聽到了,煙嬋拿起自己打包好的行囊,領先走了出去。
鳳陽看了看煙嬋冷淡的背影,無奈的聳聳肩,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雖然以前就看過幾遍,但真的跟傳聞一樣,是無感情的人啊。
這是流傳在道場裡多年的謠言,只要是狩的人都很熟悉。
不過還真沒想到…
她跟留言說的完全一樣。
啊…煙嬋師姐好像很不高興…
還是她一直是這樣嗎?
雀然呆愣了一會,才急忙的跟上前面的腳步。
「呼呼…等等我……」雀然抬起腳奔跑,氣喘吁吁的喘著氣。
鳳陽稍微側過頭看向雀然,慢下腳步微笑。
「不用著急,會等你的。」
啊…好溫柔的前輩…
「那個…謝謝。」雀然臉上的紅暈不知道是跑步還是害羞而升起,踏著笨拙的步伐接到隊伍的最後方。
煙嬋領在最前頭,這次的行動方式她打算用步行的,因為也沒別的交通工具可以利用。
這附近都是荒山野嶺,除非下山,否則幾乎沒有人家。
但這樣有點太慢…
煙嬋微微偏頭看向雀然,雀然注意到煙嬋的視線,不禁有點緊張。
這孩子,有長途輕功的體力嗎?
默默的想著,煙嬋開口。
「你的輕功如何?」看到一雙美艷冰冷、閃爍著精光的眸子直射向自己,雀然肩膀一抖。
「嗯…應該還算不錯。」雀然的輕功雖不是頂好,但比起其他同輩的人,算是挺好。
「是嗎…」煙嬋回過頭,慢慢調勻呼吸。
她腳尖微微一點,人立刻在原地消失,在眼前數尺地方再次出現。
「咦…!」雀然睜大眼,來不及思考,便急忙的跟著施展輕功往前追趕。
唉…看來我會相當辛苦啊,煙嬋師妹這麼自行其事又我行我素…
鳳陽苦笑,認命的跟了上去。

趕了一整天的路,途中只有短短的休息幾次,讓體力不如其他兩人的雀然苦不堪言。
在晚上煙嬋終於宣布紮營休息時,雀然頓時累的攤倒在地。
「我去撿柴,煙嬋你生火。」鳳陽看了看累極的雀然,說完話後進了一旁的樹林。
由於狩的根據地在深山當中,他們雖速度飛快,但也才到山腳處而已。
他們的落腳地點選了一個小小的空地,勉強可以讓他們幾人有空間稍作休息。
煙嬋拿出一盒火柴,劃過產生火光,點燃事先堆好的稻草木材,讓他們冒出了細小的煙。
她盤腿席地而坐,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乾糧,一口一口慢條斯理的吃著。
嚼著沒什麼味道的食物,她打量著因疲累而心跳尚未平復的雀然。
跟雀然的狼狽比起來,煙嬋和鳳陽簡直像是用走的般輕鬆。
她體力不太好,明天少走些路好了。
畢竟身體上還是個孩子,得多體諒她。
煙嬋評估著她的狀況,默默下了決定。
「你,」聽到煙嬋叫她,雀然急忙挺直背脊。
「今晚好好睡,不用你守夜。」語氣仍是淡然的冰冷,煙嬋用令人害怕的澄澈眸子直視雀然的眼睛。
「啊…是。」雖然有些詫異,但雀然還是順從的開口應下。
煙嬋師姐人應該還不錯吧?不像傳言中的那麼冷酷無情。
但事實上,煙嬋還是老樣子,她想的是如果雀然倒下,會拖延到時間,麻煩。
煙嬋似乎只有對麻煩才會特別去處理,其他都是毫不在意,任由別人去做。
刷刷的從樹林裡走出,鳳陽放下手裡滿滿的木頭,對雀然笑笑。
「吃點東西後就休息吧,今天很努力了呢。」鳳陽溫暖的語氣與和煦的微笑讓雀然不禁紅透了臉,低下頭點頭。
「雀然師妹…」鳳陽有些不懷好意的靠近仍低著頭的雀然,煙嬋雖多少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仍只是默默的在旁邊觀望。
「今晚我們一起吧,在這荒郊野外一定別有一番風味。」鳳陽在雀然的耳邊低喃,挑逗的在她的脖子後方吹了口氣,完全不在意雀然還只是個孩子。
果然沒錯…這種人也真不少…
在心裡想著,煙嬋默默的別去臉。
鳳陽師兄…
他執起雀然纖細的手,輕輕的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不…不要……
明白他意圖的雀然充滿恐懼,下意識的就想要掙扎。
但她的全身因為害怕而僵硬,就連輕微的抵抗都沒辦法,只能絕望的閉起眼,顫抖著。
嗚…
隨著喉頭處的嗚咽聲,流下來的是雀然晶瑩的眼淚。
她眼角含著淚水,不情願的承受下鳳陽的索求。
她……哭了?
煙嬋聽到雀然低低的抽泣,用眼角餘光瞥到了她滑落的淚滴。
我又要淌渾水了…
煙嬋嘆了只有自己知道的氣,用清冷的嗓音開口。
「師兄請不要這麼做,現在畢竟在野外。」
聽到煙嬋的話,雀然睜開有些迷濛的雙眼,有些茫然的看著煙嬋。
師姐……幫了我…?
「當然,」鳳陽小聲的回應,顯得很不情願。
「僅遵您的吩咐。」
由於煙嬋這次的身分是隊長,所以就連老資格的鳳陽也要服從她的命令。
忠心與絕對的服從,是所有接受狩培養的人最基本的條件,早在他們還小時就刻在他們的心裡。
真該死…不是說她是沒有情感的人偶嗎?今天倒是反常,還壞了我的好事。
鳳陽雖動了氣,但還是保持著平時一貫的和煦微笑,故作自然的坐到了雀然的一旁。
雀然從喉嚨中發出害怕的低喊,像是想離開卻又走不了般的瑟瑟發抖。
雪還是和昨天晚上一樣落得不大,但寒意因入夜而一絲絲的上升。
「我去洗個澡。」煙嬋從行囊拿了新的衣服站起身,便舉步走到一旁,而雀然也連忙跟著站起。
「那個…我也去。」匆忙的從袋子裡拿出一套換洗衣物,雀然跟在有些走遠的煙嬋身後。
看了看周遭的地形,煙嬋蹲下身撫摸有些結霜的土壤。
下雪的關係,土壤都結凍了,沒辦法輕易找到水源…
快速的站直身子,煙嬋往她猜測的方向走,果然不負她的期望,很快的就找到一條小溪流。
「好厲害…」跟在她身後的雀然不住驚嘆,雖然道場也有教導類似的知識,但看到有人能這麼善用所學還是第一次。
煙嬋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褪下衣服。
接觸到冷空氣的赤裸肌膚頓時感到一陣不舒服的刺痛,立即麻木的沒了知覺。
她用腳尖稍稍觸碰河面,冰冷的溫度從腳尖快速的蔓延到全身,讓煙嬋忍不住稍微縮了縮身體。
真冷…
緩緩的下了水,腳觸碰到了底部,水剛好淹到煙嬋的胸前。
還好不深。
煙嬋想著,把注意力轉回呼吸。
寒冷的水像是把肺包全圍起來般,就連吸吐都顯得困難重重。
啊…真漂亮……
月光突破重重樹葉的遮蔽,從間隙中灑下,雀然看著煙嬋被柔和光線所籠罩的完美胴體,臉頰不自覺的又泛起了一層紅暈。
糟糕…我也得趕快下水才行…
急忙把衣服褪下,雀然沒時間理會皮膚上傳來的哀號不適,快速的跳下水。
好冰……嗚…
雀然顫抖著身子,在水裡蜷縮起來,瑟瑟發抖。
身體完全沒感覺了…真不舒服…
煙嬋把頭浸入水裡,讓涼意佈滿頭皮,雖一開始很冷,但等習慣了溫度,就覺得沒什麼了。
嗯?那孩子看起來好像很冷…?
看到她的嘴唇泛白、神色不佳,煙嬋微瞇起細長的眼睛,往她那邊緩緩靠過去。
…得上岸才行,我好像快撐不住了…但我動不了…
煙嬋看了看她的模樣,從後方輕輕的摟住她。
好溫暖…咦…
雀然被突如奇來的未知溫度弄暖身子,微微轉頭看向煙嬋。
好美…真的好漂亮……
濕漉漉的烏黑髮絲緊貼著她細長的頸子,背後則有富有彈性、大小適中雙峰,比起尚未發育完全的雀然,這股柔軟讓她不禁感到一陣飄飄然。
「要習慣這種溫度,以後你會經歷到這種訓練。」煙嬋仍是語氣冰冷,但雀然現在心裡充滿了濃濃的暖意,不再像先前一樣認為煙嬋難以接近。
「謝…謝謝,煙嬋師姐。」結結巴巴的說完感謝的話,雀然紅透了臉頰,稍微放開膽子,向後依著煙嬋。
「嗯。」依舊是冷淡的回答,煙嬋仍用手環住雀然的腹部,沒有放開的意思。
這就是擁抱人的感受嗎…真溫暖…女孩子的身體好嬌小,很嬌嫩。
煙嬋感受著她第一次經歷的柔軟觸感,溫吞的想著。
「煙嬋師姐,」等到過了一小段時間,雀然才又做好心裡準備,再次開口。
「剛剛謝謝你幫我解圍。」
她偏頭看向後方的煙嬋,煙嬋本來閉著的眼睛聽到她的話語立刻睜開,寒冷如霜的眸子直直的撞入雀然的眼裡。
好可怕…雖然知道煙嬋師姐人很好…但是……
「沒什麼,你不需要感激我,我只是不想影響你的體力和心情。」煙嬋深深的看進她的眼底,不知是不是因為放鬆了下來,眼睛隱約帶著一些慵懶。
雀然心中不自覺怦然一跳,她發現師姐細長的眼睛會電人,只要勇敢去直視,就會把人吸引住。
「師姐…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雀然發現自己的膽子似乎大了一點,似乎是和煙嬋的身體相依偎的關係,她變得不太一樣。
「嗯?」不像雀然移開視線,煙嬋仍是緊盯著她。
「那個…」雀然鼓起勇氣,「您對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看法嗎?」
「什麼意思?」
「是那種為了工作可以輕易捨去的存在,還是要保存給最珍愛人的貞潔。」
雀然冒險的瞥了煙嬋一眼,害怕的發現她的目光突然像寒冰般比平常還陰狠。
師姐…生氣了嗎?
「為了達成目的,身體這種東西,」煙嬋用小指指尖挑起雀然的下巴,「捨去是理所當然的。」
「這都是為了我們的組織,不是嗎?」
雀然本能性的一抖,煙嬋突然變得嚴厲且極危險,還加重了語氣。
「是…」我怎麼會認為師姐會有一絲可能為了感情之類的事保留貞潔,她可是出名的對我們組織忠心不二。
我真是笨蛋…
「上岸吧。」煙嬋放開手,雀然頓時感到水的冰冷重新來襲。
雀然急忙手忙腳亂的上岸,但身上的水珠遇到寒冷空氣的接觸,卻又是另一股寒冷。
煙嬋拿了塊布把身上的水滴擦乾,換上一襲藍青色的薄衫。
雀然怕冷,穿的則是有厚重棉襖的衣服。
好冷…
雀然冷的牙關打顫,正打算快速的回去火堆旁,卻發現煙嬋仍蹲在溪邊。
啊…是葵水的布條。
煙嬋清洗著沾染血污的布條,連同衣服也一同搓洗了一番。
煙嬋師姐應該很不舒服吧…在這種身體狀況下工作,而且這還是她很重要的工作…
煙嬋快速的處理完,看到雀然在旁邊等著,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逕自走回紮營的地方。
煙嬋快步的回到營火旁,坐下整理行囊。
雀然看了一眼坐在相同位子的鳳陽,瑟縮的靠近煙嬋坐了下來。
煙嬋把衣服晾到樹枝上,一個個掛好。
鳳陽還是保持著他一貫的微笑,但已經知悉他真面目的雀然,不自覺的對那笑容感到討厭的黏膩。
「我先守夜,你們兩個先睡。」下了命令,鳳陽聽了沒說什麼,躺臥在他鋪好的乾草上閉上眼。
雀然拿出衣服墊著,也躺了下來。
雀然凍的發抖,整個人縮成一團,看的煙嬋不禁皺起眉頭。
她從自己的行囊裡拿出一條毯子,把雀然裹起。
雀然在這溫暖中沉入夢鄉,緩和了因寒冷而緊蹙的秀氣眉宇。
煙嬋坐到這塊小空地離火有些遠的邊緣,向後靠著一棵樹,把一隻腳立起,另一腳則如盤腿般彎曲。
把重心向前傾,她把下巴抵在立起的那隻膝蓋上,眼睛看著火堆。
耳朵警覺的聽著四周的聲音,她不放鬆的把眼睛緩緩闔上。
聽到有踩斷樹枝的聲音,煙嬋立即睜開眼,敏銳的環視四周。
腳步聲唰拉的踩過土壤和樹葉,煙嬋悄悄的站起身,手放進懷中握住藏著的匕首握把。
她的眼睛頓時銳利的像隻老鷹般閃爍,她瞇起眼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靜靜的等待著。
在第一隻腳跨入他們的領地時,煙嬋立刻足尖一點,出現在他的面前。
「哇啊…」那個男人小小的喊出聲,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那個,我看到火光就過來了。」眼前的男人…不…該說是少年嗎?
約十三、四歲年紀,圓潤的眼睛顯得有些淘氣,頭髮平順的貼著頭,但有些散亂,一雙比女生還秀氣的眉宇顯得友善溫和。
哇…真漂亮的姐姐…而且好高…
綠槐被煙嬋端正的容貌給吸引,絲毫感覺不到煙嬋剛才一瞬間露出的陰狠冰冷。
「能不能讓我待一晚,拜託啦~」綠槐笑的開懷與天真,令煙嬋不禁對他產生了興趣。
他竟然能如此厚臉皮的開口,且完全沒有懼怕我的樣子,還真稀奇。
煙嬋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回到剛剛靠著的樹。
坐了下來,她用眼角餘光注意到,那個人也找了位子安頓好自己。
「你們要去哪裡?」他看著躺在地上熟睡的兩個人,刻意放低聲音問道。
煙嬋瞥了他一眼,維持相同的姿勢把下巴靠在膝蓋上,閉上眼睛休息,不理會他。
好冷淡的姐姐…
綠槐自討沒趣,只好乖乖的躺了下來。
看著煙嬋,他在火光的溫暖中逐漸朦朧入睡。
感覺到注視自己的視線消失了,煙嬋才又抬頭看了看他,伸手把鳳陽搖醒。
鳳陽疲倦的打了呵欠,向煙嬋點點頭。
煙嬋閉上眼,靠著樹沉入夢鄉。

一覺到天亮,煙嬋被鳥鳴聲和有些刺眼的陽光給喚醒,她睜開眼睛,看了看圍繞在四周的同伴。
鳳陽一臉無聊的在一旁撥弄樹枝,雀然和那個人則還在夢鄉。
「你醒啦,」鳳陽露出他一貫的溫和笑意,「那是誰?」
從他視線看過去,是那個昨晚來借住的少年。
「莫綠槐,來借住的。」
雖然他沒說,但名字就縫在他帶來的行囊上。
「等等,」鳳陽的眼睛微微瞇起,「莫?」
煙嬋這才頓時被點醒,「莫修染的莫…」
他們對視一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諸侯莫修染是現任皇帝的親叔叔,莫則是皇室的特殊姓氏,所以只要是姓莫的都跟皇家都有些關係。
他流有皇室的血嗎…看來事情變得有趣了,如果能利用他,那工作的完成就手到擒來。
「鳳陽師兄。」不用把話說完,經驗比煙嬋老到的鳳陽老早就知道煙嬋的想法。
「我知道。」他對煙嬋微微笑,那笑容還是一樣溫煦,但隱約散出了一絲狡詐。
他站起身走到他們仍是睡著的兩人身旁,他們相距不遠。
「綠槐,綠槐。」鳳陽叫喚他兩聲,伸手輕搖他的肩膀,「天亮了。」
「唔…」綠槐揉揉眼睛,睜開從朦朧轉為逐漸清晰的視線,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啊…他是昨天在睡覺的那個人。
綠槐坐起身,對著鳳陽有些傻愣的低下頭。
「您好。」
「早安。」鳳陽回他一個燦爛的微笑,轉身叫醒雀然。
煙嬋則把她晾的衣服收好,但因天氣寒冷,所以還是有點濕。
她撿起一支木棍,把行囊和衣服綁在上方。
善完後的她站起身,到昨天的小溪旁洗臉。
冰冷的水頓時讓睡意去了一大半,煙嬋讓臉頰上的水滴自顧自的滑落,不擦乾的直接走回營地。
「你好綠槐,我是薛鳳陽,這個是雀然,」鳳陽看到煙嬋剛好走進來,笑咪咪的介紹。
「那位是煙嬋。」
煙嬋聽著他的話語,對著綠槐稍微瞥去了視線。
哇…這位姐姐那副灑脫的摸樣真吸引人,尤其是水滴順著脖子落下來更顯得英氣勃發,感覺很可靠的樣子。
「我能不能拜託你們一件事?」他們看起來人很好,應該會幫我的忙。
「能不能護送我去莫王府?」
看著綠槐一副認為他們一定會答應的樣子,煙嬋不禁有些頭痛。
真不愧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不知人間疾苦就算了,還自顧自的認為他們會幫他。
雖然他們本來就打算找機會潛進莫王府就是了。
不過這倒是正好,能遇上跟莫修染有關係的人,省了不少計畫的力氣。
「你是莫王爺的誰啊?」雀然單純的開口,像是有些崇拜般的看著他。
「他是我的父親。」
話一出,不止鳳陽,就連煙嬋的眼睛也閃過一瞬精光。
他們倆默默交換眼色,雙方的痛苦頓時皆變得又深又沉。
竟然關係匪淺啊…真是難以置信的好運。
「哇啊,原來…咦…」
鳳陽趕緊在雀然後知後覺差點穿幫前打斷她想說的話。
「原來是少爺啊,我們很榮幸能護送您回府,現在剛好有空呢。」
「那太好了,我一定會叫父親重賞你們。」太好了,就知道他們不會拒絕我,果然是一群好人。
「待會下山會有村落,到那邊稍微休息。」煙嬋背起準備好的行囊,向他們說。
「當然好。」鳳陽也跟著站起身子。
非常奇怪,感覺綠槐來了之後師兄和師姐都變得很…不一樣。
氣氛感覺很緊張、隆重。
但又有一點故做輕鬆的不自然感。
他們說了什麼計畫嗎?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雀然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想,遵照煙嬋的指示也站起身。

下了山後,他們找了間客棧打尖,用了早餐買了些旅途用的用品後,便立即朝著莫王府前進。
經過大約十二日的風塵僕僕,他們終於來到了莫王府。
「是少爺!少爺回來了!」在下人的歡呼與簇擁下,綠槐被風風光光的迎進了大廳。
煙嬋等人也跟著晉見了莫修染,此時他們正跪在坐主位的王爺前面。
煙嬋用眼角的餘光觀察這位莫王爺,只見他劍眉和自己一樣長入髮,鼻脊高挺,壯碩高大,雖有些年紀卻絲毫不顯老態。
「我第一次看見有人向本王行半禮的。」他雖言語有些責備,但表情卻是略帶一些笑意。
雖說是跪,但他們三人都只單溪跪地,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雙膝。
「請莫王爺見諒,我們本是習武之人,無法輕易向人跪拜。」這話感覺似真似假,鳳陽說的恰到好處。
「喔,看來的確有些本事。」莫修染對眼前的人不禁新生好感,他們應對得體,談吐得宜,而且身手似乎也不弱。
「我們有個不情之請。」煙嬋抬起頭來直視莫王爺。
這妮子…不簡單。
一瞬間被煙嬋冷如冰霜的眸子給震攝住,莫修染不禁在心中慨嘆,快速的定了定精神,開口。
「什麼事但說無妨。」
雙方的眼神交會。
「請讓我們暫時投靠莫王府。」鳳陽一聽,微微勾起嘴角。
真厲害,跟我想的完全一樣,明明沒有事前討論過,卻都有同樣的意見,看來我和這位師妹在某方面很合。
「暫時?」莫王府微皺起颯爽的眉。
讓他們投靠也是可以,畢竟護送綠槐回來,有恩在先難以回絕,但暫時是怎麼回事?
「我們有必須歸去的地方,此次前來除了護送公子回來外,也想藉機在莫王府磨練,請王爺成全。」煙嬋仍是冷冷的看著莫修染,令莫修染看不出她的意圖。
「可以,」莫修染微微一笑。
「不過,我們不養沒有能力的人。」
其實聽他們的話語就知道他們並非毫無用處,但莫修染還是想親眼見識一下他們的實力到底如何。
「你是帶頭的吧?」莫修染一揮手,兩旁從陰影處走出十人。
「讓我看看你能打到哪裡。」
嘖…竟然指名要我,本來只想在旁邊觀看,趁機打探王府的虛實而已。
煙嬋不著痕跡的輕輕蹙了眉,緩緩起身。
「清場。」
隨著這兩個字一下,鳳陽和雀然就頓時飛越到一旁,空出場地。
這敏捷與速度…真是太厲害了…
莫修染在心中叫了聲好,但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煙嬋師姐…」雀然低聲喚著,雖然知道師姐很強,但雀然就是會忍不住擔心。
「沒事,」鳳陽興位盎然的看著站在場中央的煙嬋,「你最好仔細觀摩。」
煙嬋快速的掃視他們一遍,發現有一半的人有武器在手。
呼…
吐出一口長氣,煙嬋腳一蹬,頓時閃到一個人身後。
先用手刀擊向他的脖子,煙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送他一記肘擊。
隨著一聲悶哼,煙嬋不到十秒放倒一個人。
其他人這才如大夢初醒、餓虎撲羊般的朝煙嬋撲過來。
煙嬋尋找空隙,以最小限度的防禦隔開他們的攻擊,以摔打技讓他們互相碰撞在一起。
碰!
她朝一個人的腹部一個側踢,他痛的彎下腰。
巧妙的閃過一個人的拳頭,煙嬋一腳踢在眼前拿著刀的手腕。
他吃痛放開刀,她卻用腳尖巧妙的控制力道,讓那把刀旋轉飛到自己的手上。
她運用刀背和刀柄挑打、砍劈他們的脆弱部位,慢條斯理的一個個擊倒。
真簡單…若是一個一個來我還要費一番力氣,但他們這樣毫無章法的猛撲是沒辦法傷我半根寒毛的。
一個旋踢把後方想突襲的敵人解決,煙嬋在眼角看到有人拿著刀從側後方向襲來。
偏偏此時前方有冒出一個敵人。
嘖…
煙嬋舉起右手做上段防禦,眼前的敵人則是一腳踹飛。
感到一陣令人不快的灼熱,刀刃深深的砍入煙嬋的手臂,血頓時四散出來。
但在刀刃剛切入的同時,煙嬋立即用腳尖點地後退,在他的瞬間空隙再往前衝,用手掌根部格打他的下顎。
在他倒下後,煙嬋此時才發覺沒有人是站的好好的,這才從像是出神般的戰鬥餘韻中回神過來。
「師姐!」雀然從旁邊急急衝出,小心的檢視煙嬋手上長條狀、仍滲出濃稠血液的刀傷。
「啊…我沒事。」手上的傷由於剛才閃的快,所以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深。
好厲害…真不愧是傳說中狩歷年裡最厲害的學生。
鳳陽在心裡慨嘆著,她沒有使出全力,但已經讓鳳陽自嘆弗如了。
啪啪啪。
莫修染不禁為煙嬋拍起手,其他觀戰的人也跟著歡呼起來。
「太厲害了!」
「好!」
「剛剛太強了!」
在他們的歡呼下,雀然刻意壓低了的聲音,煙嬋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現在這種態度,剛剛派出的人卻一副想置師姐於死地的樣子。」
煙嬋聽她的語氣生氣憤恨,訝異的微微挑起眉。
這個雀然…是怎麼了?看到我受傷這麼生氣…?
「雀然,我沒事。」煙嬋輕輕的把她檢視自己傷口的手推開,往前走到莫修染面前。
「足夠了嗎?」
那語氣仍然平和,沒有喘氣,不像是剛經歷一場大戰的樣子。
「當然,來人!安排。」莫修染樂的哈哈大笑,為自己多添了好手而感到得意自滿。
不是聰明人啊…
煙嬋在心裡默默的想著,隨著他們的安排去到自己的房間。

「啊…煙嬋姐姐!」綠槐在客房門外看見了煙嬋,急忙快步上前打招呼。
「你剛剛真的很厲害呢!」
綠槐興奮的說著,視線落到煙嬋受傷的左手臂上。
「咦…」他注視著煙嬋的白色長衫,被劃破的袖子與沾染上的鮮豔血跡,讓他閉上了嘴巴。
「我沒事,公子。」煙嬋輕輕瞥了他一眼,不等他回應便進了房間關上門。
「你是不是…修了那門課。」一進門,煙嬋便看到鳳陽倚在一旁的牆壁,不同於他從容的態度,語氣迫切的直直的看著她。
如果我的直覺沒錯,她一定有修那門艱困的課程。
雖然我一直都這麼猜想,畢竟缺乏可靠的證據,難以確定,但是看了剛剛她被劃傷,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
就算再怎麼不怕痛,正常人應該至少都會不由自主的縮一下才對。
那門課程堪稱狩的血腥殘酷之最,是每個幫主的必修的課,但極少人會願意學習那門課程。
幾乎沒有人能承受這種身心靈的殘酷折磨。
「是。」回視他,煙嬋明確的給了肯定句。
為了鍛鍊學生在每個方面的強度,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使用各式方式凌虐學生,讓學生習慣肉體的疼痛,心靈的煎熬,進而成為不會因為疼痛或痛苦而導致無法完成工作的兵器。
如果能看到煙嬋的全身,會發現在除了手腳、臉部外,都佈滿了各種不同樣式的傷痕。
想起那時候的艱辛,就連煙嬋也忍不住不太舒服。
那時候真是堪比人間地獄,應該沒有比那個還殘酷的刑罰了。
所以只是區區割傷,流了點血,那算的了什麼呢?
「你的貞潔呢?」鳳陽緊接著問,眼睛仍是直直盯著煙嬋。
「不關你的事。」煙嬋不禁感到強烈的不悅,只見她手中一道銀光一閃,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下一秒直撲鳳陽面前。
「別管我。」一把利刃稍嫌用力的壓在鳳陽的脖子上,那匕首散發出來的森森冷意讓鳳陽不敢亂動。
答案當然是…
不在了。
修了那門課的人,連一寸完好的肌膚都不會剩下。
「好,我照辦就是。」鳳陽雖是心裡緊張,不過表面上還是努力顯得冷靜、遊刃有餘。
嘖……
把刀子收回懷裡,煙嬋往椅子上一坐,翻找出金創藥,替自己包紮。
鳳陽則是聽話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該死……都是他,害我想起那一陣子不好的回憶。
每天直到深夜才能進入夢鄉,還時常被惡夢給弄得睡不好,被折騰到顫抖的身體就連平時簡單的打拳都沒辦法準確的練習。
不過…我真的有比以前更堅強嗎?
默默的在心裡反問自己,煙嬋把繃帶纏上,緩緩閉上眼。
也許…有吧…

扣扣!
兩下拘謹的敲門聲,讓正坐在椅子上的煙嬋從淺眠中醒了過來。
「請進。」眨眨眼讓睡意離去,煙嬋沉聲說道。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一雙門縫往外瞧的圓潤眼睛--是雀然。
「怎麼了?」煙嬋按壓著太陽穴,抒解一些頭暈不適,側目看向她。
「師姐,莫王爺要召開晚宴,邀請我們參加。」
雀然怯生生的進門說著,窺視煙嬋的神情。
晚宴啊…的確要好好探聽一下那個軍事報表被放在哪裡了……
這是個好機會。
可是要怎麼套出他的話?
色誘?逼供?威脅?欺騙?
不對……重點是不能讓他懷疑我們。
如果拿了東西馬上離開,疑點就多了。
劫持?偷竊?
看見煙嬋眼眸精光一閃,雀然不禁本能的抖了下肩膀。
「你,」煙嬋看向雀然。
不對……她完全沒有色誘的天份。
要我來嗎…
真麻煩……
而且有點不符合我的形象,要我對人獻媚一想到就覺得厭惡。
「是?」雀然緊張的應了聲,嚥了口口水。
「叫鳳陽師兄過來。」
煙嬋雖然內心有點過意不去,但還是很快的下定了決心,把作戰計畫擬定。
片刻,鳳陽到了煙嬋的房間。
她叫我有什麼事嗎?要討論方案?
感覺脖子上升起不久前才經歷的一股涼意,鳳陽不禁稍微縮了縮。
把門關上,煙嬋坐回座位,雀然和鳳陽則是站著。
向他們說完計畫,鳳陽總是帶著微笑的臉變得有些鐵青,而雀然卻有點憋不住笑意。
「那就拜託你們了,行動吧。」煙嬋站起身,略顯嚴肅的對他們說。
「是!」鳳陽和雀然堅定的回答,鳳陽隨即離開了房間,雀然則留了下來。
「師姐,我們也準備一下吧。」等下要去參加晚宴,師姐穿這樣會不會太樸素?衣服是白色的,因為剛剛一場大戰的關係有些被扯破的痕跡。
「嗯…準備啊…」煙嬋看了看雀然,肯定的微微點頭。
「你的確需要打扮一番。」
什麼?我?
那師姐呢?
不等愣住的雀然回應,煙嬋開了門,向外奔了出去。
師姐……要去哪裡啊?
雀然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只好回到房間重新坐下。

半晌,煙嬋如疾風般的回來了。
呼……
吐出一口氣,煙嬋拿起手帕拭去額上滲出的汗珠,把袋子交給雀然。
「去換上,快點。」
被煙嬋催促的雀然,懵懵懂懂的換上了衣服。
那是平時在道場的他們沒有機會穿到的漂亮垂墜衣裙,顏色是淡紫和粉紅,顯得清新可愛。
布料質輕且柔軟,只要一轉圈裙襬就會輕飄飄的飄起。
「師姐……」摸著這夢幻般的布料,雀然稍稍叫喚了一聲。
果然很適合,如果是雀然,應該能加深莫修染對我們的好感。
畢竟雀然的性格平易近人,外型也很可愛。
「我幫你盤髮。」推著雀然的肩膀讓她坐到簡陋的梳妝臺前,煙嬋取出她剛剛出外買的小巧簪子。
先用梳子把她的柔順長髮梳順,煙嬋手巧的幫她弄了簡單的髮型。
插入簪子,就連雀然自己也被眼前鏡子的人兒嚇了一跳。
這是我嗎?好漂亮……
眼前的人兒明眸皓齒,笑容甜美精神洋溢,雀然開心的笑的更開心了。
「閉上眼。」煙嬋的聲音傳來,雀然乖乖的照做。
煙嬋用指尖挑起少許胭脂,小心翼翼的幫她塗抹、撲粉。
大功告成,煙嬋滿意的看了看自己完成的成果。
嗯…非常不錯啊,比我想像中還好。
「煙嬋師姐…」雀然睜著水潤的眼睛,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眨眨眼睛,看著煙嬋。
感覺…師姐人真的很好。
「很可愛。」煙嬋看到她眼裡充滿想要被稱讚的渴望,稍微撇開看著她的視線,吐出稱讚的話語。
好開心…師姐稱讚我了。
「謝謝師姐。」雀然又是甜甜的一笑,煙嬋看了在心裡嘆了口氣。
真是個單純的女孩子,總覺得有很多特質和娥陵很像。
「走吧,有點遲了。」
看著走向門外的煙嬋,雀然連忙叫住她。
「師姐…您不換身衣服嗎?」煙嬋還是穿著早上的那件白薄衫,左手臂處仍有被撕裂垂下的破爛布條與點點血絲。
「不換了。」沒有回過頭,煙嬋淡淡的說道。
雀然急忙起身追上她,跟在她的身後。

「啊…煙嬋姐姐!」一看到盼望許久的人終於進了正在舉辦宴會的大廳,綠槐連忙匆忙起身呼喚她。
煙嬋腳步先是微頓,隨即朝著他走去。
「不好意思,來晚了。」煙嬋微微低頭致歉,坐在主位的莫修染卻是哈哈大笑。
「沒事沒事,坐。」
她們的位子被安排在莫修染的一側,與綠槐相隔一條長桌。
「哇…雀然你好漂亮啊。」綠槐看到默默跟在一旁的雀然,不禁讚嘆出聲。
莫修染聽到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她明媚的驚人,與早上沒什麼存在感的樣子大相逕庭。
與之相對,還穿著有些破爛衣衫的煙嬋就顯得有些寒酸。
「的確是個美人胚子,這麼小就容貌出眾。」
聽到兩個人相繼的讚美,雀然不禁紅了面頰,略低下頭。
「欸?那位哥哥呢?」綠槐發現空了一人的座位,向煙嬋詢問。
煙嬋看向拼命想和她搭上話的綠槐,和他迫切的眼神對上。
「勞煩公子擔心,鳳陽師兄接到母親病重的消息,剛才急忙回鄉,望莫王爺見諒。」說到最後一句話,煙嬋對莫王爺微微低下頭。
喔…真可惜,本來這幾個人的身手都很不錯。
「無礙,讓他去盡孝道無妨。」莫修染對煙嬋點點頭,煙嬋才把頭抬起來。
聽著他們閒聊,煙嬋極少接話,只讓雀然去應付。
小酌幾杯酒,煙嬋微微瞇起眼,等待著。
一陣音樂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場中央。
錚錚的撥弦聲,一個婀娜的人影隨著音樂出場。
她手拿扇子,略施薄粉,頭髮只繫了緞帶,對著在場所有人拉開裙子下襬行禮。
隨即她踏著輕巧的舞步,手執扇子,跳起舞來。
只見她腰肢盈盈,舉手投足間都能勾魂動魄,令在場的人頻頻叫好。
煙嬋看著,也不禁在心中讚嘆。
真是太厲害了…
一曲終,她陪侍在莫王爺身旁,替他斟酒,陪著笑臉說話,不時逗的他哈哈大笑。
「那個是新的舞伎嗎?以前都沒看過。」
「你不知道?她是今晚和那群人同一天進來的,說是來賣藝,想討口飯吃。」
「賣藝你也信?我看莫王爺很喜歡她啊…」
聽著四周嗡嗡的耳語,煙嬋冷冷的閃過一笑。
太成功了……
一點都沒有懷疑。
雀然在一旁偶然看見煙嬋森寒的笑意,不禁渾身一冷。
好可怕……煙嬋師姐的個性真讓人不知道要怎麼捉摸啊…

晚宴結束了,人群逐漸散開各自離去。
煙嬋也起身告辭,雀然見到急忙起身跟在她的身後。
「啊…」匆忙的她一個踉蹌,往煙嬋的身上倒。
竄進鼻腔中的濃濃酒味讓煙嬋蹙起眉頭,眼明手快的輕柔把她扶住。
這孩子……今晚沒有控制酒量嗎?
「對不起…師姐…」覺得暈乎乎的雀然雖想快點離開煙嬋的懷裡,卻渾身無力,無法順自己的意。
「沒事,我帶你回房。」攔腰一把將雀然抱起,煙嬋加緊腳步回去自己的房間。
好厲害的臂力…
在旁邊看著的莫修染在心裡喝了一聲彩。
沒想到看她瘦弱的樣子,力氣倒是不小。

抬了桶熱水到房裡,煙嬋把雀然剝光,抱她進去浴桶裡。
雀然此時毫無力氣,腦袋昏沉,只能靠煙嬋擺弄。
刷啦的水花聲,煙嬋也跟著進桶子裡。
桶子很大,可以完全容納她們兩人,不過要移動就有些困難了。
好累……
連日路途的疲倦在接觸到熱水時立即一起湧了出來,煙嬋放鬆的泡在熱水裡,享受著拂過全身肌膚的舒適,緩緩閉上眼。
這次的壓力比往常還大,不過我不可能失敗。
絕對不可能。
煙嬋有一項人格特質,對自己的完全自信。
有時候甚至嚴重到自負。
但由於她的個性,很少人會注意到她除了冷漠之外的性格。
水溫漸漸的冷了。
煙嬋嘩啦的起身,一接觸到空氣的皮膚頓時感到一陣涼意。
快速的把身體擦乾,她隨意套上一件薄衫,把雀然扶出浴桶。
擦拭完她身上的水滴後,煙嬋本來想隨便拿一件自己的衣服給她。
她的動作稍微停頓。
雀然很怕冷……
想到這裡,煙嬋拿出壓在底下的一件唯一稍微有點厚度的衣服,幫她套上。
把她再次抱起,煙嬋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蓋好厚重的被子。
呼……
當事情終於告一段落,煙嬋才放鬆了下來。
我也睡吧…
把油燈吹熄,煙嬋躺到床的另一側。
強烈的倦意立即朝她襲來,煙嬋緩緩闔上眼。
「師姐……」聽到雀然的呼喚,煙嬋立即重新睜開眼睛。
「師姐…要我……」
什麼……
煙嬋啞然的在黑暗中看著雀然迷濛的小臉,心中突地一跳。
頓時閃過千百種思緒,複雜的有些說不出話。
「師姐……」雀然在迷濛中說著話語,往煙嬋的懷裡鑽去,把臉貼在她的胸口。
該死…我是怎麼了……
感覺到全身上下有一股不安分的燥熱,煙嬋嚥了口口水。
不會吧…她應該還是個孩子…
「師姐…」雀然在黑暗中摸索著,把煙嬋沒有完全繫好的衣衫從胸前一把扯開。
剛下肚的酒精在此時發揮功效,讓煙嬋的全身發燙的厲害。
啊…煙嬋從喉嚨中不自覺散發出低吟,一發覺後立刻壓抑住自己的聲音。
哈啊…哈啊…
喘著粗氣,煙嬋握緊拳頭,額上滲出汗水,忍著不適。
但這一切都在看到雀然胸口透出的白皙給瓦解。
外頭仍下著小雪,漸漸在地上堆成一片片的雪白。
屋內滿室旖旎,交纏在一起的呻吟與低語讓人不禁臉紅心跳,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兩條回歸最初的赤裸身軀以漂亮的曲線貼合,全身的細小汗珠和著激情一次次落下。
最終沉沉睡去,回歸寂靜。

仍是早早的醒了過來,煙嬋睜開澄澈的雙眼。
一早映入眼簾的是雀然單純的睡顏,令煙嬋閃過一絲絲罕有的溫柔。
拂去她睡著時滲出的點點汗水,煙嬋把一隻手撐起托住頭,側臥看著仍沉睡在懷中的嬌小人兒。
這是什麼樣的情感…有些甜甜的。
疑惑著一閃而逝那抹奇異感情,煙嬋沒有多想。
雀然的睫毛顫了顫,帶著一絲還未清醒的朦朧睜開了。
多眨了幾下,在眼裡的煙嬋逐漸變得清晰。
「師姐…?」呢喃的低喚著,雀然稍微移動身體,那股令人不舒服的酸澀就如洪水般湧上。
依稀記起昨晚自己失態的行為舉止與直到深夜的纏綿,雀然的臉龐頓時佈滿紅雲。
啊…怎麼辦…我要對師姐負責嗎…
可是…我哪有那個資格……
「身體不太舒服吧,來。」雀然的身體被雀然翻了過去,讓她趴在床上。
感覺到煙嬋移動身體到她的上方,一雙有些硬繭的手按壓在肩膀上。
透過舒服的按摩,雀然鬆開有些緊繃的部位,像隻小貓般打呼嚕。
聽到雀然享受的聲音,煙嬋抿起嘴角。
為什麼……這種溫暖香甜的感覺是什麼?
從我有記憶以來,四周都是一片平靜與虛無,就連別人的流言蜚語,也都和我沒有關係。
這個女孩有什麼特別的嗎…還是只是一時的迷亂與錯覺?
把手往下移,煙嬋輕輕揉捏她的大腿。
視線落在床單中間,那一抹刺眼的腥紅落映在米白色的床單上。
果然……
沉默的幫她做完按摩,煙嬋下了床,穿上一襲天藍色的衣衫。
煙嬋把她的一件粉白色的衣服拿給雀然,雀然怯生的接下。
「先將就一點,待會再換。」恢復清冷嗓音的煙嬋轉過身去,把自己散亂的長髮用絲帶綁了起來,讓它垂在身後。
「是…」雀然回答,乖乖的穿起衣服。
好香……整件衣服都是師姐身上的味道。
「我帶你出去逛逛。」煙嬋拉開門,差點和一個站在門口的人撞在一起。
「啊…」那個人是綠槐。
「煙嬋姐姐,我來帶你去吃早飯,你們應該還不熟悉這裡。」綠槐堆起滿滿的笑意,對煙嬋說著。
真是完全不放棄的人啊…即使我不太理睬他,但他好像對我很感興趣。
「那就謝謝公子了。」煙嬋淡淡的回應,轉身對雀然招招手。
「咦…」綠槐看到雀然也在房間裡,有些詫異。
她們兩個的房間不是分開的嗎…?
「喔,昨晚雀然一直和我在一起。」煙嬋故意說的有些曖昧,拉過雀然,在他面前表示親暱。
「頭髮亂了。」煙嬋用手把雀然有些凌亂的髮絲撥順,讓雀然的臉頰浮起一層紅暈。
綠槐看了不禁大吃一驚,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我是聽說過有的男子有斷袖之癖,但女人……
不會吧…
可是看她們這麼親密的樣子,不想相信也得相信。
而且那個雀然身上的衣服很明顯大一號,有些不合身。
綠槐會這麼執著於煙嬋的理由很簡單,他很喜歡煙嬋表現出來的一切。
不管是冷漠、自信或是疏離,他都深深的被這些特質所吸引。
不過那種感覺綠槐不認為是愛情,反而更像是對有能力人的景仰。
他崇拜煙嬋,才會想要一直纏著她。
「帶路吧,公子。」喚回他失神的注意,綠槐連忙帶路帶她們去公眾用的食堂。
他們府上所有的僕役與護衛都是在這裡一起吃飯,人數不少氣氛雜嚷,很是熱絡。
「公子,我們是以什麼身分待下來。」煙嬋快速的把碗裡的飯吃完,問道。
「啊…父親似乎是打算用貼身護衛的名義。」
貼身護衛?這麼快就成了能每天接近他的人,倒是怪了,事情有些進展太快,是發覺了還是看上我們有的能力?
雀然默默的吃完飯,把筷子放下。
「欸,你,」一道陌生的年輕嗓音響起,雀然聞聲抬頭看他。
「我們都見過她的本事了,那你呢?」說話的是一名年紀和煙嬋相仿,身穿府裡面提供的粗布衣裳小侍衛。
他神情言語略帶稚氣,與煙嬋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完全不同。
以十五歲來說,也許煙嬋才是異常的那方。
「欸……」雀然輕呼一聲,頓時不知道要如何回應。
馬上找上門嗎…雖然有預料到有人會看我們不太順眼,但是倒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打量了他,煙嬋在心裡有些鄙視的哼了哼。
只不過這種程度,也敢和我們狩精選的人下戰帖?
「雀然,」聽到煙嬋的叫喚,雀然疑惑的轉過頭。
「來賭點東西吧。」煙嬋輕輕的在心中冷笑。
「如果雀然輸了,我就任憑你們命令一件事,如果贏了,」煙嬋故意稍微停頓。
「你們在接下來的冬天全部打赤膊。」
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然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從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個壯漢,讓煙嬋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肯定不是只有一個人要找碴,而是一群,那個男生只是被派出來當代表罷了。
所以她剛剛一直用“你們”,而她也相信對方知道她察覺到了。
「你說的任憑,是真的?」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並用細小猥瑣的眼睛朝煙嬋身上打量,連在一旁觀看的人也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
「沒錯。」煙嬋乾脆的點頭,但眼底藏不住的厭惡感卻明顯的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的到。
「成交,」大漢拍拍那個男生的肩膀,「羽冥,給她們看看我們長期待在莫王府的實力。」
「師姐……」雀然看向煙嬋,但她只是有些疑惑,並表現出任何的恐懼或不安。
發覺到這點的綠槐一陣訝異,若是煙嬋那就很正常,但是連這個總是怯生生的雀然也……?
「這才是我們的驕傲,」煙嬋用只有她們聽的懂的語句說著。
「你知道你該做什麼。」
雖然煙嬋的語氣仍是毫無溫度,還透出因慍怒散發出的絲絲冷意,但雀然的信心卻因她的話語大增。
師姐說……驕傲。
好開心……
「是。」
她的語調突然變得沉穩,彷彿不再是昨天那個懦弱的雀然了。

所在位置是府上練武的露天道場,已經把所有物品都淨空,兩人相隔數十尺,面對面看著對方。
雀然手輕鬆自在的放在兩側,只在兩旁腰側各繫了一把短劍。
羽冥反而是神色緊張,手直挺挺的垂握著一把劍尖剛好及地的長劍,整個人顯得十分僵硬。
象徵開始的鑼鼓聲一響,羽冥很快的就把劍拿起,用劍尖對準雀然,咬著牙關。
雀然則是不慌不忙的對他抱了一拳,才悠閒的放下。
羽冥對這禮貌突然有些應變不及,愣住了幾許。
雀然也不在意,順手抽出一把短劍。
劍方出鞘,在一旁的人眼中見到雀然只剩一縷殘影,再看,她已在極短時間內到了羽冥的背後。
其實雀然的速度不快,她只是利用踏步與身體轉身的轉換,讓用視線追尋她的對手無所適從,進而把對手打亂。
她凌厲的用鋒利的刀側毫不猶豫的劃向羽冥的脖子,所有人屏氣凝神的專注看著。
說時遲,那時快,羽冥雖然那是感到慌亂,卻即時的轉身把那把長劍舉到雀然所瞄準的攻擊範圍。
鏘!
兩把不同長短的劍碰撞在一起,爆出火花。
他輸了。
看出結果的煙嬋不再看下去,走出了決鬥場。
果然如煙嬋所說,雖然羽冥成功擋下第一擊,但他防禦所造成的空隙太大,讓雀然能立即拔出另一把短劍抵住他的脖子。
勝負已分。
雀然把短劍收回自己的劍鞘,向所有人笑著一抱拳,輕盈的跳下場。
欸……師姐呢?
正當雀然到處張望尋找煙嬋,煙嬋悄悄的又出現了。
「你們,」聽到煙嬋聲音的大漢跟他們旁邊的一群人,不禁臉色鐵青。
「遵守約定。」他們一個個苦著臉,在逐漸變大的大雪中不情不願的把上半身的衣服全脫了下來。
「師姐!」雀然蹦跳到煙嬋面前,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看到她渴望被稱讚的臉龐,煙嬋沒有多開口。
「拿去。」遞去手上拿著的水杯,煙嬋把視線移開。
即使煙嬋沒有直接讚美她,但雀然仍是感到一陣暖意。
看向那群在雪地中瑟瑟發抖的大男人們,雀然被逗的笑了出來。
「欸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一聲大喝,莫王爺才剛出來就發現他們一群人莫名的荒唐行為。
綠槐忍住他掩飾不住的笑意,向他父親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哈哈!」聽完過程的莫王爺哈哈大笑,連聲說好。
「來人,賞!」
她們兩人各被賞了一錠亮澄澄的黃金。
感覺到周圍人又妒又恨的情緒,煙嬋全都只當沒看到。
「謝王爺。」向他微微低頭,煙嬋道了謝。
王爺揮揮手,哈哈大笑的帶著笑容走回府裡。
「我帶你出去走走。」煙嬋把她那一錠黃金揣入懷裡,轉身往大門口去。
「煙嬋姐姐!」綠槐聽了立刻趕了上去。
「我帶路吧!」
看了一眼綠槐,煙嬋點頭。
「那就謝謝公子了。」
綠槐展現出和剛剛大笑不同的笑容,開心的領在前頭。

一路綠槐介紹各種本地特有的特產,他們吃了玩了,很是盡興,而煙嬋也幫自己和雀然多添購一些新衣服。
「煙嬋姐姐,選這一匹啦。」看到煙嬋總是選擇白、青、綠等顏色的布料,綠槐實在是忍不住了,拿了一匹桃紅的湊到煙嬋面前。
「這的確適合雀然,多謝公子了。」煙嬋故意假裝聽不懂綠槐的話,把布料收了下來。
而綠槐也只能尷尬的笑笑。
等到差不多了,煙嬋把挑好的布料放到老闆的面前。
「淡色的這些都以我的身量做薄衫就好,其他這些按照她的裁,兩件做衣群,剩下的一半厚棉襖一半薄衫。」聽到煙嬋把事情仔細的交代完,雀然這時反而急了。
「師姐!不用這麼多啦!」用的幾乎都是師姐身上的錢,讓雀然有些愧疚。
這姑娘……真的不知道?
「這是出任務提供的錢,就算超過還是可以報公帳。」為了避免被其他人聽到,煙嬋微微屈膝,把頭附在雀然耳邊低語。
「喔…」雀然頓時恍然大悟,而臉頰因為煙嬋的靠近浮現了些許的紅雲。
她們兩人……感情真好。
看到她們親暱的互動,綠槐不禁有些羨慕。
「走吧。」太陽下山了,時間已近晚餐時間。
他們打道回府,在食堂吃完飯,各自回房。

脫下煙嬋給她的衣服,雀然將它抱入懷裡。
這時師姐身上的味道……真讓人安心。
有淡淡的香味…
扣扣!
兩下敲門聲,煙嬋不等雀然回應就進來了。
啊…
雀然一時緊張,慌亂把衣服丟到一旁,不禁尷尬的紅了臉。
看了她慌亂的動作,煙嬋冷靜的坐到她身旁,把衣服撿起折好。
啊…被看到了,怎麼辦……
從昨天我們……之後,我只要單獨面對師姐,就忍不住緊張、害羞。
「今天晚上我們去調查完整個王府。」煙嬋倒是毫無異樣,仍是淡淡的說。
「是。」小聲的回答,雀然垂下頭,內心隱約湧出失落。
「怎麼了?」感覺出雀然的不對勁,煙嬋微微蹙起長眉,發問。
「那個……」被發問的雀然頓時感到一陣慌亂,吶吶的說。
「只是…為什麼早上打賭時師姐要拿自己當賭注?」
為什麼嗎…
「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信任你而已。」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就算是我們狩的基礎人員也能打趴一票習過武的人。
更何況是被派出來工作的雀然這個頗有基礎的人。
好開心…師姐認同我了……
雀然聽了情不自禁的蕩漾出甜美的微笑,令煙嬋看了心裡也擴散出陣陣暖意。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我從昨天開始有的反常,都跟這個年紀上還是孩子的她有關。
她一直牽動著我的情緒與內心,本來該對一切事物都不抱興趣的我,變得……
好像更接近所謂的人一些。
煙嬋把身體靠向牆壁,闔上眼。
這個轉變,是好,還是壞?
雀然看到煙嬋的舉動,像是被吸引般的把身體前傾。
師姐的臉龐好凝重,在想些什麼呢?
雀然略靠近細看煙嬋的臉蛋,手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舉起。
啊…不行……我怎麼能……
意識到自己一瞬間閃過想要碰觸她的想法,雀然連忙把手放下,羞怯的收了回去。
不過……師姐的睫毛好長,薄薄的嘴唇和充滿英氣的眉都好漂亮,工整紮成一束的長髮也令人不禁目眩神迷。
她的手習慣性的環住自己的胸前,帶給人一種刻意的疏離感。
師姐……師姐……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很喜歡……很喜歡。
雀然在心裡一遍遍的低喚著,仍是牢牢的凝視著她,一刻都捨不得眨眼。
我可以……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嗎?
想到此時,煙嬋突然睜開了眼。
撞上了雀然那含情脈脈的雙眼,煙嬋不禁覺得有些難受,冷冷的瞥開眼。
雀然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到安全距離。
「對不起……」反射性的立刻道歉,雀然愧疚的垂下了頭。
唉…
在心中稍微嘆口氣,煙嬋開口。
「沒事,」她的語句稍微停頓,「我會對你負責的。」
畢竟是我奪取了她的貞節,至少我要盡一份心,好好的照顧她。
什麼?師姐說的……
是什麼意思?
負責嗎…
這代表我可以和師姐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嗎…
好高興……
煙嬋嘆了口氣,打斷雀然的欣喜。
「你知道…一開始的皇帝是怎麼站上高位的嗎?」
煙嬋忽然開口,雀然疑惑的抬頭看她。
「不是戰爭成功者得天下嗎?」
這種事狩還是有教過的,可是為什麼師姐突然問這個?
「那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成功的人,一定就是神選中的人。」煙嬋把目光移到視線所及的木門前,眼神難得顯得有些空洞。
「神…嗎?」
這時真的嗎?世上真的存在著神?
「沒錯,神統治整個世界,高高在上的俯視我們的渺小,那些被選中的人,都流有神分給他們的一滴血。」煙嬋是在偶然下才知道這件事的,這也是她第一次和別人說起。
「有些人把靈魂賣給惡魔,藉以獲得強大的力量,但他終身將被惡魔給控制心靈與肉體。」煙嬋想起那個向她敘述所有事的老人,眉頭微微一緊。
那時候的事…是真是假,我都還不清楚。
雖然一開始僅僅是以知道但不相信的心態去面對,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會頻頻想起。
那時是兩年前,我十三歲,跟著師兄出去工作。
那是的委託是調查一個偏僻的村莊,我們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待了幾天後便打算回去,在我即將上床歇息的時候,我發現我睡的床旁有人留下字條。
“子時,來找我”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同行的師兄也沒說,時間一到就出了門。
我憑著直覺跟一道黑影行動,那個老人把我帶到幽暗的樹林裡,對我說了剛才那番話。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無法動彈,只能凝視著他的動作。
還記得他以快速靈敏的身手拿刀子在我的手臂上劃開一條傷口,也把自己的手腕劃傷,把濃稠的血滴進我的傷口裡。
那時的感覺十分不舒服,接下來兩天一直覺得身體像是快被撕成兩半似的難受,但我還是誰都沒說。
最後身體的騷動平息下來了,我便不再去回想這件事。
那時在我身體裡的,是那個老人所謂的神,還是惡魔?
其實我並不在意這件事,只要這個力量不要過度干擾我,我就不會去追究。
「原來還有惡魔啊…」雀然低聲呢喃的聲音讓煙嬋從沉思中回神,她把視線移回雀然身上。
「如果…」
「我擁有這兩種力量的其中之一,你認為我是哪一種?」
煙嬋注視著雀然的眼睛,雀然毫不遲疑的回答了。
「是神的力量。」
「為什麼?」
「師姐既強大又溫柔,不可能是惡魔。」
是嗎…
原來她心裡是這麼想我的啊…
「因為…我…」雀然的臉突然發紅的厲害,有些支支吾吾的低下頭來。
「我…喜歡師姐。」雖然聲音很小,但煙嬋聽的很清楚。
喜歡?喜歡是指……戀人的喜歡還是單純同輩的喜歡?
煙嬋有些疑惑,開口問道。
「是指戀人之間的喜歡?」
聽到煙嬋的問話,雀然把頭低的更低了,微微的點了點頭。
戀人之間的……喜歡…
煙嬋不太懂雀然的心情,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表白,而且對方不僅是女子 ,還是年紀比她小的孩子。
「是嗎…」心裡擴散開已經逐漸熟悉的暖意,煙嬋輕聲應了一聲。
是這種混雜甜蜜與溫暖的感覺嗎…?這就是所謂的愛…
「師姐…」雀然有些不安,煙嬋只給簡短的兩個字,讓雀然怕煙嬋不接受她的表白。
「你希望我…給你什麼答覆?」煙嬋的臉色依舊是微冷,但隱約透露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茫然目光。
但雀然並沒有發現,以為煙嬋是拒絕她的,難過的低下了頭。
「師姐想說什麼…就回答我什麼吧…」
如果能被鄭重的拒絕,應該…也不錯吧…
雀然自嘲的揚了揚唇角,咬起下唇。
她為什麼…笑的這麼淒涼…?
注意到雀然笑容的煙嬋不懂她細微的心思,有些詫異。
「那就試試看吧,」煙嬋看著雀然,伸手撫上她柔順的髮絲。
「會很辛苦,要有心裡準備。」煙嬋把語氣放柔,她知道,這違反倫理,一定會遭受到很多阻礙。
煙嬋的溫柔讓雀然心裡个登一跳。
這個意思是…我們可以……
雀然抬起頭,對著煙嬋露出燦爛的微笑。
「我不怕,只要能和煙嬋師姐在一起,我就滿足了。」
聽著雀然欣喜的話語,煙嬋的心,卻為之一疼。
這是……心痛?
為什麼我會……
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就這麼被她喜愛,好嗎?
算了……就順其自然吧…
「走吧。」煙嬋站起身,走向門外。
「是!」雀然有精神的回答著。

兩條黑影刷拉的在屋簷上急行,咻咻的破空聲在這所有人都已熟睡的大府裡顯得十分清楚。
無聲的降落,帶頭的人影悄悄的落在庭園的草叢旁,後頭顯得較為嬌小的身影也跟著落下。
突然,一陣腳步聲往那邊過來,撞見了他們。
一聲低呼,較高的那位快速的繞到那人身後,用手刀擊向他頸部後側,他立即軟了下來。
把他拖到一旁利用草叢掩蓋住他的身體,煙嬋把蒙在鼻子和口部的黑布扯了下來,呼出一口氣。
「師姐……有被看到嗎?」雀然小聲的在煙嬋耳邊低問,煙嬋搖了搖頭。
「應該沒有,現在開始別說話。」
把布再次綁起,煙嬋警戒的看著四周,沿著房子邊緣緩緩前進。
輕輕的把窗戶紙弄破一個洞,煙嬋小心翼翼的往裡面看去。
中大獎了……竟然一次就猜中。
這是煙嬋在尋找的莫修染房間,裡面的他正因不勝酒力的趴在桌上酣睡著,旁邊陪著他的是那名在宴會上跳舞的舞伎。
直接縱身跳上屋簷,煙嬋繞開在門口護衛的護衛兵,直接進入內院。
不過……這守備會不會太薄弱了,掉以輕心了嗎?
煙嬋沒有多想,發出微小的刷拉聲,踩在因薄霜而有些結凍的草地上。
雀然的手雖已戴上手套,但還是冷的麻木,完全沒知覺。
好冷……
隔著蒙住臉的布呼出氣,雀然顫抖著。
一雙比她大一些的手包覆住雀然,暖意傳來了一些。
怔怔的看著同樣戴著手套的那雙手,雀然傻愣的笑了。
煙嬋師姐…果然好溫柔。
煙嬋微微撇過頭,故意不去看那張幸福的臉龐。
總有種…自找麻煩的感覺。
「進去之後開始找,不過小聲點。」
說完煙嬋隨即放開雀然的手,輕巧的躍了進去。
那名舞伎看了他們也不驚慌,反而向他們靠近。
「能翻的我都盡量翻了,為了不讓他起疑,我做的很慢,你們小心點。」
煙嬋點點頭表示了解,「師兄,難為你了。」
沒錯,眼前貌美讓莫修染神魂顛倒的女子,是鳳陽假扮的,為了讓莫修染在今晚昏睡,煙嬋想出了這計。
小聲的翻找起他房間的每一處,他們默默的開始作業。
過了半晌,雀然拉拉煙嬋的衣袖。
「師姐,你看這個。」她小聲的要煙嬋看向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個裝飾的花瓶。
煙嬋蹙眉一看,瓶子的底部有一串數字。
這個數字應該很重要,不然誰會刻在這種瓶子的底部。
在心裡默念幾遍把它記了下來,煙嬋對雀然點點頭。
過了大半夜,很快就要黎明了。
可惡…沒有嗎…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煙嬋微微嘆口氣。
先收工吧…
像雀然點頭示意,他們兩人縱出莫修染的內府。

「煙嬋師姐,怎麼辦,都沒有收穫。」回到煙嬋的房間,雀然顯得有些擔心。
煙嬋沒有回答她,一把扯下遮住面貌的黑布,放回行囊中。
「過幾天再看看吧。」
如果還是找不到,那也只能用點殘忍的手段了,與其盲目的尋找,不如直接讓他交出來。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雀然的面容有些疲憊憔悴,煙嬋不禁有些擔心。
大步靠近她,煙嬋伸出手撫摸她的額頭、臉頰。
出了一些冷汗,看起來真的很累,還虛弱了一些。
啊…煙嬋師姐摸我的頭……
雀然雖身體有些不適,但還是因為開心而稍稍紅了臉頰。
嗚…
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雀然重心不穩,往煙嬋身上倒去。
煙嬋反射性的抱住她,雀然的臉色有些慘白。
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煙嬋把雀然的外衣脫掉,只剩裡面的紅色肚兜。
把棉被蓋到她身上,煙嬋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扶起雀然的頭讓她喝下。
「對不起……師姐。」意識不清的喃喃道歉,雀然陷入了昏睡。
要請大夫嗎…還是要讓她休息一會……
應該只是不習慣趕路,累了最近天氣又冷,大概讓她躺一下就好。
做出了決定,煙嬋走到一旁的拉出椅子,坐下來稍微歇息。
閉上眼,煙嬋放鬆身體靜靜進入淺眠。

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煙嬋又立刻睜開眼。
有人來了。
扣扣兩聲,有人敲了門。
看了看窗外,太陽已經到了該起床的時間了。
卡啦的把門打開,煙嬋看著門外的人,並不說話。
即使已經被煙嬋寒冷的眼神看的有些膽怯,但那個人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那個……我負責來帶你們參加訓練。」這個人是那位和雀然動手的羽冥。
「這樣啊,走吧。」點頭表示了解,煙嬋關上門。
「咦…」另外一個雀然呢…?
「她不太舒服。」像是聽見他心聲的煙嬋回答的很快,讓羽冥嚇了一跳。
「喔…」小聲的應了應聲,羽冥低垂著頭在前方帶路。
沒辦法……我又沒辦法違抗荻煱大哥,就算不願意做這些事,我還是會被逼著做。
「你多大?」煙嬋清冷的嗓音傳來,羽冥微微一愣,趕緊回答。
「十五。」
跟我一樣啊…
「你可以不用這麼拘謹。」煙嬋有些疑惑於他的不自在,開了口。
羽冥只微微點頭表示回答,加快了腳步。

「人來啦。」明顯是頭兒的那名和煙嬋打賭的男子,看到他們有些過於熱情的叫到,當然,上半身和羽冥一樣是裸著的。
不愧是莫王府的人,在這冷天也很少有人在打顫。
煙嬋看了他們一眼,把視線轉回到那男人身上。
「我叫荻煱,從今以後你就要聽從我的指揮了,懂嗎?」
他的笑容令人很不舒服,煙嬋微微蹙眉,沒有回答。
「好,一開始是暖身。」
在他的號令下,所有人默默的做起體能訓練。
荻煱在前方帶著做動作,隱約露出微笑。
我今天會加重所有體能訓練,我就不相信你還會撐的住。
在當荻煱數出超出規定許多的揮拳次數後,羽冥終於感到不對勁了。
為什麼……今天怪怪的。
自己的手已經相當疲憊,但還是不敢多問,繼續大喝出聲,揮舞著拳頭。
哈…哈啊…
好累……
看一下周圍的弟兄,他們也都粗喘著氣,前方的荻煱也被汗給濕透,聲音明顯疲倦極了。
「好,休息。」
大家聽到頓時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
羽冥視線稍稍掃過煙嬋,被驚呆了。
她……為什麼?
同時,荻煱也有同樣的疑問。
這女人……怎麼回事……
煙嬋的額頭和脖頸滲出薄薄的汗水,她用袖子和領子分別把它擦乾。
呼……原來這裡的練習量逼近我們狩的練習,還真讓人意外。
煙嬋沒有坐下,仍是站直身體。
在旁人眼中,就是悠然自得。
與一群狼狽的他們比起來,煙嬋的功夫更加深不可測。
才剛起床出門的莫修染一看,也不禁再次佩服一番。
「煙嬋,來一下。」
煙嬋側頭看向莫修染,走了過去。
「莫王爺。」稍稍低頭打招呼,煙嬋把背脊挺直。
「以後看你要不要跟著他們練習都可以,畢竟層級來說你高出許多,」莫修染帶著爽朗的微笑說著。
「以後就跟在我身邊護衛吧。」
「是。」煙嬋簡短的回答,行禮準備退下。
突然一個想法閃現,煙嬋微微蹙起眉。
如果能成功,那很快就能完成工作回去了。

「公子,請留步。」聽到叫喚他的聲音,綠槐停下腳步,回過頭。
「煙嬋姐姐……?」有些疑惑於煙嬋主動和他搭話,綠槐揚起笑容。
「怎麼了嗎?」
在心裡和綠槐道了歉,煙嬋如以往相同的步調緩緩的開口。
「聽說附近有很漂亮的梅花可以看,我想帶雀然去,但對這裡不熟悉,才想麻煩公子。」煙嬋知道若是要綠槐帶她前去,雖然他會很開心,但只要仔細一想便會起疑,所以才扯出雀然。
咦…這麼快姐姐就知道那棵梅樹了嗎?
「當然可以!那裡現在一定開的很漂亮。」綠槐不由得感到興奮,因為他也早就想過去看看了。
「那……什麼時候?」
聽到綠槐的問話,煙嬋沉思了一會。
「為了給雀然驚喜,我晚上再去公子那找你。」
對綠槐微微欠身,煙嬋轉身離去。
背過身的煙嬋,輕柔的闔上眼。
第一次,為了工作而欺騙、玩弄一個人的情感,雖然不至於做不到,但還是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都是為了組織,為了工作。
所以我永遠不會後悔。
狩灌輸的教育和坊間的仁善一樣,只是它還灌輸了在仁義道德之上的絕對忠誠。
這樣所有殺手都能明白是非對錯,但又不會因為無謂的愧疚而下不了手。
煙嬋之後來到莫修染工作的書房,開始第一天的護衛。
在中午的吃飯前,她抽空去看了雀然。
「啊…煙嬋師姐。」雀然似乎才剛起床,看到煙嬋推門進來,急急的起身。
「待在床上就好,」煙嬋讓她留在被窩裡,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好像好一點,你應該是太累。」以她很少出現的關懷語氣說完話,煙嬋把手上的托盤放下。
「吃吧。」
裡面是兩碗飯與幾樣青菜,煙嬋陪著雀然吃著午餐。
好幸福喔…這種安心溫暖的感覺還是第一次,就連待在道館裡,也從來沒感覺到。
除了幾個朋友外,在那裡也沒什麼玩樂的空間,雖然有休息時間,但除了師兄師姐工作回來帶的坊間玩意兒外,都沒有娛樂。
現在的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放鬆。
雖然我也還在工作就是了。
「感覺怎麼樣?」煙嬋在沉默中開口,抬起眼看向雀然。
「啊…好多了,謝謝師姐。」雀然對煙嬋甜甜的一笑,讓煙嬋的心情不自禁的一跳。
這是…第二次了…
為什麼……是因為雀然所以我才會這樣嗎?
煙嬋對於情愛之事並非絲毫不懂,從她把雀然吃乾抹淨就知道了,只是對於情感,煙嬋真的很不了解。
「我先回去站崗,你好好休息。」把碗盤收拾好站起身,煙嬋到門前,把門打開。
「今晚我可能會很晚回來,你不用等我。」說完話,她出了房門,把門關上。

煙嬋終於等到夜晚的來臨,小心不讓人發現的到綠槐的房間前。
扣扣兩聲,煙嬋靜候在門口。
「啊…煙嬋姐姐…」綠槐打開門,看到煙嬋就給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公子。」低頭打聲招呼,煙嬋把手拘謹的放在綠槐的腰際。
「失禮了。」語句一落,煙嬋立刻運起輕功,帶著綠槐飛到屋簷上。
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輕…
煙嬋訝異於綠槐比他的外表還要瘦弱,更是小心的托著他。
煙嬋的計劃很簡單,利用綠槐來讓莫修染交出手上的軍事報表。
之後為了脫身,她會讓鳳陽師兄把資料帶回去,自己為了不讓莫修染懷疑一定還要再逗留一段時間才能藉機出府。
而讓鳳陽扮成舞伎本來是為了要牽制住莫修染和接近他的身邊,但看來完全找不到任何線索。
所以這個計畫目前只能作罷。
得越快越好,長期逗留下來不是好事。
不同於煙嬋對於工作的急迫,綠槐對這新奇的體驗反而很開心。
哇…我從沒學過武,還是第一次被帶著使用輕功呢!
綠槐的臉上被因為速度而顯得相當刺痛的冷風撲打,但他絲毫不介意。
真好…能這樣移動好像很不錯。
就在綠槐胡思亂想時,目的地到了。
煙嬋小心的著地,很快的放開帶著綠槐的手。
「公子,是這裡嗎?」
綠槐抬頭看了看只有幾盞微弱有點油燈照明的四周,點了點頭。
「對,你看,」綠槐指向前方一座破爛寺廟的後方,「後面那個就是梅樹。」
順著綠槐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見一棵巨大的梅樹。
不過距離遙遠光線昏暗,還要再走近一些才能看的仔細。
「我們走近一些看吧。」綠槐說完便興沖沖的往前走。
煙嬋頓時眼眸一黯,悄悄的舉起手。
快的只剩殘影的手刀與風聲和著一起擊打在綠槐的後頸,綠槐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接住綠槐的身軀,煙嬋使力把他扛起。
我之前在這附近有找到一間小屋,得趕快把他放過去。
煙嬋把他的一條手臂繞過自己的頸子,用自己的另一隻手環住綠槐的腰。
即使是煙嬋,也仍是覺得有點沉。
發出小小的吆喝聲,煙嬋提起一口氣,再次施展輕功往遠處去。

「人帶來了?」一道男音在煙嬋把綠槐放到破舊木屋裡時響起。
「嗯,」煙嬋把綠槐輕輕的安置好,「你成功出來了?」
另一個聲音夾雜著苦笑。
「本來就瞞不久,如果第三天還拒絕莫王爺的求歡,肯定會起疑心。」
說話的人是鳳陽,他偷偷的讓另一名身形和他差不多的舞姬代替他,自己則趁機出了府。
「不過你還真想出這種方法,師妹,記得不要暴露了。」鳳陽不禁有些擔心,如果被發現是狩的人在搞鬼,他們組織就會被人盯上。
這次的目標還是莫修染,皇帝的親叔叔。
雖然狩沒那麼容易被簡單殲滅,但如果是王家的勢力窮追不捨,還是會造成不小的損傷。
「我知道。」煙嬋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弊,所以她得更小心謹慎。
「記得易容,這段時間交給你了,有事飛鴿傳書。」煙嬋再次叮嚀,鳳陽了解的點頭。
「預祝,一切順利。」鳳陽抬起手,用些微力道擊向煙嬋的肩膀。
「你也是。」也做出同樣的動作,他們兩人對視一眼,煙嬋便施展輕功離開。

「快點!派人去找王爺!」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太糟糕了。」
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搭著眾人急切的私語,讓有功夫底子而聽力敏銳的煙嬋和雀然在清晨醒來。
「唔…」雀然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迷濛的看向睡在旁邊的煙嬋。
「好吵…怎麼了?」這是雀然才發現,煙嬋早就清醒,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
該不會…是師姐做了什麼?
意識到這點的雀然立刻把睡意拋開,坐起身。
啊…好冷…
早晨的寒意立刻朝雀然襲來,讓雀然顫抖著身子。
煙嬋看向瑟瑟發抖的她,像是不經意般的攬住她的肩膀,讓她倚靠著自己。
感覺到煙嬋貼心的舉動,雀然心中散出一股甜甜的暖意。
師姐冷漠歸冷漠,但是在這種小地方還是這麼溫柔。
任由甜蜜感把自己給淹沒,雀然忍不住笑意的一笑。
只要有師姐在,我就幸福的無法止去笑容,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師姐。
把頭枕在煙嬋滿是骨頭的肩膀上,雀然微微蹙眉。
「師姐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聽到她叮嚀的嬌嗔語調,煙嬋本來僵硬的嘴角輕抿著笑。
「躺起來不舒服嗎?」用手梳過雀然柔順的長髮,煙嬋的聲音顯得柔軟非常。
「嗯,不舒服。」享受著煙嬋給予的撫摸,雀然向煙嬋撒嬌。
真可愛…
煙嬋噙著笑,用手環住雀然的腰。
有另一個在身邊的人真好,只要在一起,感覺什麼壓力都會被消除了。
一直壓在自己胸口的沉甸甸責任,一直讓煙嬋無法放鬆心情,只有在這短短的時光讓煙嬋稍微能好好鬆口氣。
「師姐,開始行動了嗎?」
雀然問出了疑問,煙嬋聽了眼神頓時一冷。
「沒錯,接下來是重頭戲。」看出煙嬋變化之大,雀然也沾染上了些許緊張感。
我也得好好配合師姐才行,不可以扯師姐的後腿。
暗自給自己加油,雀然繃緊了神經。

在莫修染的書房中,煙嬋和雀然單膝跪地,而坐在位子上的莫修染則是眉頭緊蹙。
「你看看。」把手上的書信遞給煙嬋,莫修染語氣有些急切。
雙手恭敬的接下,煙嬋快速的掃過字句。
內容大意是交出軍事報表,否則就對綠槐不利等等。
「你怎麼看?」帶著些期待的看向煙嬋,莫修染真的著急壞了。
「我認為應該一面追查公子的下落,一面跟對方交涉。」煙嬋依然是從容自若的模樣,卻但讓莫修染稍微放寬心。
她這麼有自信的樣子,應該可以把槐兒找回來。
還好還好…
「借問一句,如果驚動對方而使公子遭到不測,請問大俠你負擔的起嗎?」
插話的是從剛剛開始一直陪在莫修染身邊的人,他年紀約二十,眉宇間透出一股書生卷氣。
不同於他外表的溫潤,他說出的言語卻是辛辣無比。
「濡峎。」王爺雖是有些阻止的意味,但眉頭有立即合攏。
是啊…如果槐兒因為這樣而受到傷害,倒也不妥。
「自然是以公子的安全為第一,」煙嬋觀察到了莫修染的顧慮。
「不過軍事報表乃是各地軍力部署的重要情報,若洩漏出去,可能導致亡國,必須仔細思考。」
煙嬋沉穩的語氣讓莫修染感到一陣不安,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但綠槐的消失一瞬間讓他失去理智。
這軍事報表是萬萬不能輕易交出去的,不然被其他人知道他便只有人頭落地的份。
能當上掌控中央軍的人可不是混來的,莫修染雖然腦袋不慎靈光,凡事大咧咧,但武藝高強,所以皇帝才會把軍權交給他。
雖說不很聰明,但知輕重還是有的。
該怎麼辦呢…
他求助的眼光看向濡峎,濡峎對上他的眼。
這個人說的話十分有道理,讓我沒有懷疑她的理由,但我還是不太信任剛來這裡的她。
他們兩個太可疑了,王爺只因他們武功高強就信任他們,我可沒那麼盲目。
濡峎是莫修染身邊的軍師,一切事物的判斷幾乎都會經由他,只是他不太常露面,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工作。
我得警惕點,她們兩人對自己的身份都沒什麼交代,我們完全對他們不了解。
「您說的有道理,那就得一邊秘密的尋找公子下落,一邊打探對方的底細了。」
濡峎露出和善的笑容,但煙嬋確背脊一涼。
這個人…不簡單…
看來得更加仔細才行,不然這個人肯定會惹事。
「王爺,可否讓府中侍衛聽小生的調動,以方便追查公子下落?」
此話一出,煙嬋不著痕跡的微微蹙眉。
但緊接著她露出了難得的淺淺微笑,淡的幾乎不讓人察覺。
遇上厲害的人了呢…
能與強者鬥志讓煙嬋體內隱藏的驕傲升起,不自覺的感到一股快意。
「自然,就交給你了。」莫王爺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認為只要有濡峎在,一切就沒問題。
聽到莫王爺的回答,煙嬋迅速的垂頭,單膝跪地。
雀然一看,也急忙跟著跪下。
「任憑軍師吩咐。」
藏在眼睫毛下方的眼睛,光芒瞬間一閃。

這日,濡峎在全府上詢問最後和綠槐見面的人行蹤,最終查到了煙嬋這邊。
「聽人說,有人看到你走向綠槐的房間。」
濡峎一雙眼睛仍然帶笑,像是有些為難的語氣問著煙嬋。
煙嬋冷冷的瞥向他。
「我昨晚站完崗後就回房了,一直和雀然待在一起。」
昨晚有人看到了嗎?真是失策。
「小生並不是懷疑,但這樣似乎還是有些可疑。」濡峎雖是抱歉的對煙嬋笑笑,但大家都看出他的不相信煙嬋的言辭。
「大人,您聽過衛靈公與彌子瑕的事嗎?」煙嬋淡淡的開口,而旁邊的雀然頓時僵直了身子。
「那是自然,」濡峎顯得有些疑惑,「他們以分桃之事最為著名。」
「這…?」他尋問的看著煙嬋,嘴角的笑稍稍隱去了一些。
「我好女風,昨晚的事應該不用交代了吧?」煙嬋緩緩的道出令人震驚的事實,而雀然緊緊咬著下唇。
什麼…好女風?
縱然是濡峎也愣住了,他反覆的來回看眼前的這兩個女孩子,在他眼中,他們都還是孩子。
尤其是雀然,十二歲左右,更是未脫志氣。
這樣的孩子…這麼快就懂得男女之情了嗎…
一看到煙嬋,他心裡也有底了。
她做事的態度與神態明顯超出同齡的人,應該可以不用驚訝。
「小生知道這有些無禮,不過事態荒唐,實在沒辦法輕易相信。」很快的恢復鎮定,濡峎看著煙嬋,透出興味盎然。
他倒是想看看,煙嬋如何證明所謂的【女風】。
看見濡峎的表情,煙嬋知道除非讓他親眼所見,否則他將會永遠懷疑自己。
輕輕的呼出一口長氣,煙嬋拉過一旁的雀然。
撥開散落在雀然頸邊的髮絲,煙嬋輕柔的低頭吻上她白皙細小的頸子。
手環抱住她的纖腰,煙嬋感覺到雀然莫名的僵硬與不對勁。
把自己和她的體溫重重相疊,煙嬋讓雀然在自己懷裡放鬆了下來。
「嗯…」不自覺的發出生澀害羞的呻吟,令雀然紅透了臉。
師姐…怎麼突然…
忍住羞澀,她緩緩的把自己貼向煙嬋。
只要是師姐…我願意。

後記:

好啦好啦~真的非常對不起大家

其實洛早就寫好了,但一直都沒改丟在旁邊還停在這種奇怪的地方

拜託要多支持洛的新文喔~

虐戀真的很謝謝大家的喜歡

但已經搬到洛[櫻洛小窩]的粉專上了

真的不好意思喔,可以去看看公告

拜託不要這樣就不理洛的文啦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微百合 古代 武功
    全站熱搜

    櫻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