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開心喔。」薰的臉色依然蒼白虛弱,但她難得蕩漾出的甜美笑容,讓我也跟著揚起笑意。

「我……」我有些羞窘於四周對我們的頻繁注意力,輕柔的斂下眼睛,低頭偷看德琳。

「我輸了呢。」德琳幽幽的嘆了口氣,一抹隱藏著濃濃苦澀的微笑,讓我充滿了罪惡感。

薰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歉意的對著她交織著看似簡單,其實比什麼都困難的話語,「對不起。」

薰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神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和她在一起一段時間的我,她正在心痛與自責著。

「我沒辦法做到對你的承…」

「沒關係。」

她的語句被德琳打斷,顯得有些哀傷。

「我會在旁邊守護著你們的,別顧慮我。」德琳散發出春風拂面的和煦溫暖,溫柔的看著薰。

那是有時候薰看著我時會有的眼神。

「德琳…」薰以猶豫的聲音表現出她的不捨,我並沒有對她的態度感到嫉妒,我不懂的是德琳。

我不能諒解她的作為。

「為什麼?」我話一出口,連我都驚訝於我自己口氣中的不善。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做就放棄了!」

沒錯,德琳什麼都沒有努力,只看了我們倆的互動就先認輸,愛情不該只是這樣的吧!

為了那個自己愛的人,拚命付出自己的一切,不管有多辛苦、煎熬,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但…這麼快就舉白旗投降,根本……

不是所謂的愛!

「你明明……」我的話被德琳粗魯的打斷。

「你又懂什麼了?」德琳轉眼從傷心轉為冷酷氣憤,我甚至可以感覺到絲絲冷意從她身上散發往外擴張,蔓延到我身上。

「跟我走。」她拽住我的手腕,把我從椅子上扯起,我被迫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邊。

她的力氣很大,我掙脫不開,手腕處已經有她發紅的指印,只能隨著她小跑步的走著。

她帶著我進了女廁,不容我有訝異的時間,很快的把我推進一間廁所隔間,跟了進來把門鎖上。

「做什麼?」我雖有些害怕,但憤怒與不解的情緒讓我戰勝這股德琳帶來的恐懼,狠狠的直盯著她的眼睛。

她的冷似乎減緩了一些,彼此接近的距離讓我和她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我仔細的看著她漂亮的臉蛋,不禁被她的美貌陷落下去。

她真的很美。

深褐色的肌膚並沒有減少她的美麗,反而襯出她上揚的鳳眼,深邃的五官,此時正散在身後的黑髮更是讓她添了一股歐美人士的成熟韻味。

她把手伸到身後,把她連身裙的拉鍊拉下,眸子中的怒氣逐漸消失,代替的是剛剛和我們對話時含著的苦澀。

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動作,她轉過身背對我,把衣服從肩膀上拉下。

映入我眼簾的,出乎我的意料。

即使有些微的髮絲覆蓋住部分圖案,但在她背上,能很清楚的看到,是薰衣草的刺青。

和我現在穿在身上的圖案一樣,是隨風飄逸的紫色薰衣草。

我頓時覺得百感交集,我從她的背,感受到散發出來,比我還深的沉沉愛戀。

原來……你……

我羞愧的低下頭,剛剛的無理取鬧,真是一場玩笑。

「薰,愛著你。」德琳略為低沉的嗓音傳來,把她的衣服整理好,拉上拉鍊。

「別讓她受傷,好嗎?」德琳藏起絲絲的的悲傷,揚起微笑,轉過身無限溫柔的看著我。

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對她微微點頭答應。

對她誤解的虧欠充滿心頭,我默默跟在她的後方,回到了咖啡廳的座位。

薰把兩手手指交疊,彷彿祈禱的手勢抵在桌上,身體的重心向前傾,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臉。

「薰…」我輕輕的叫喚著她的名字,薰微抬起頭,看向我。

「還好嗎?」我的臉色似乎讓她起了疑心,她微微蹙起眉,溫和的開口。

我連忙把頹廢的心情甩掉,打起精神轉移話題。

「要不要去看醫生?」她的身體似乎好了一點,但蒼白的臉色仍是令我感到些許的不安。

「沒事,」薰故做輕鬆的搖搖手,語氣輕快的說,「我沒虛弱到那個地步。」

「薰兒,」德琳開口,「說實話。」

薰的嘴角本來含著笑意,但在看到德琳凌厲的眼神後逐漸斂去笑容,嘆了口氣。

「睡眠不足,作息不正常,傷口礙事,注意力不集中,累,還有…」薰漸漸把聲音放小,貼近德琳的耳朵說了後半段。

德琳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薰也微微露出苦笑。

「薰?」我感到有些焦急,薰話語的後半肯定是重點。

「德琳?」我轉問她,但她和薰一樣,移開視線,沒有回答我的意願。

「我只是累了,別擔心。」薰溫言哄著我,蕩漾出微笑。

果然…你還是什麼都不告訴我,總是怕我擔心,卻沒想到我不知道反而會更不安,你說的到底哪句才是實話?

我知道你一直用善意的謊言包容我。

你願意包容我的一切,但卻不給我機會表達我對你的真心,我真的真的,想了解你。

「好。」我最後還是一如往常溫順的吐出句子,薰從全身上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摸摸我的頭。

「餓不餓?」薰撫摸我的臉龐,她的氣色似乎好了一些,變得有精神了。

「嗯…」我輕輕的回答,微微的依靠在薰溫暖的懷裡。

「吃壽司吧,午餐時間也到了。」德琳有活力的起身,向我和薰伸出雙手。

我和薰藉著她的手使力站起,我擔心薰的身體,所以趕快把她的手臂挽住。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但勉強還是能好好走路,我漸漸的放下了心。

她安慰的拍拍我的手,跟在德琳身後。

我們步行到從剛剛位子就能看到的日式迴轉壽司,我想,德琳一定是考慮到薰,才選了近的地方。

選了位子落座,點完餐,我們沒有什麼交談,默默的吃著。

薰吃的很少,僅僅淺嚐幾口,她放下筷子,拿起前面的小杯子。

我記得…那好像是清酒…

「薰…」我叫喚她,她像是知道我的想法般的微微停頓,但還是將它喝進喉嚨。

「別喝酒比較好吧。」我奪過她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

「知道了。」她故做無奈的嘆口氣,聳聳肩。

「弦月說的對,你該控制一下了。」德琳微微皺眉,夾起生魚片放入嘴裡。

「身體不好就別逞強。」德琳豪邁的一口把清酒飲盡。

「我才沒有逞強。」薰微托腮,辯解道。

看著她們倆關係良好的對話,我揚起笑意。

薰看起來很開心,很久沒看到她心情這麼愉快了,有德琳在真好。

「弦月?」一道溫柔的女聲感覺有些不確定,我反射性的轉頭。

這個聲音…

眼前人兒把褐色的頭髮綁成一束,身段雖沒有薰和德琳高挑,但仍是高平常人一截,勻稱的身材顯露出女性獨特的柔美,散發出溫和的美麗。

德琳的氣質帶有些外國的灑脫氣息,薰則是非常標準的中性美,她比起來有些像大家閨秀。

「瀾姐…?」我驚呼出聲,激動的差點把椅子弄翻了,震驚的直直盯著她看。

不會的…瀾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瀾姐就是我之前和薰提過的那個很照顧我的姐姐,照理來說…她應該還待在那裡才對。

「你變漂亮了呢,弦月。」她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眼睛瞇成漂亮她彎月狀。

「瀾姐!」我忍不住往前撲,把她一把抱緊。

許久不見,她還是一模一樣,總是那麼溫柔又散發著溫暖。

「過得好不好?」瀾姐抱緊我,我感受到她熟悉的體溫,不禁蕩漾出甜甜的笑意。

「嗯!」我仰頭看她,她掛著令人心醉的柔和微笑。

「弦月,」德琳問出聲,興味盎然的打量眼前的瀾姐,「認識的人?」

「這是瀾,江瀾。」我拉著她的手,高興的介紹給德琳和薰。

薰看起來很冷靜,沒有表現出疑惑或是其他情緒,像早就認識瀾姐般。

「薰…」

該不會…是薰…

「你…」

我看向薰,她微抬眼對上我。

即使她不說,我也知道了。

上次和薰提過,她肯定是為了我,才千方百計的把瀾姐找來的吧。

她蒼白的臉蛋蕩出笑靨,我頓時百感交集。

薰還是一樣對我這麼好,明知道我是故意試探才說的,卻仍是藏起自己的痛苦,盡一切所能的幫我,想讓我快樂。

她一直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

「薰…」我愧疚的再次喚出她的名字,低垂下頭。

「月,」她微笑著,「不是想見你的姐姐嗎?」

「嗯。」我低聲答應著,視線卻沒辦法直視她的眼睛,愧疚的只能轉到其他方向。

「能替我介紹一下嗎?」瀾姐拉回我的注意力,和善的觀察著德琳和薰。

「好的,」我振作起精神,「這是德琳,是很好的朋友,旁邊的是陸銘薰…」

「是我的戀人。」

我坦率的說出我們的關係,薰先是訝異的眨眨眼,然後開懷的笑了。

「欸…?」瀾姐的身體僵了僵,然後帶起恍然大悟的微笑。

「原來如此,難怪您會買下我。」

什麼?

我在薰和瀾姐之間來回看,薰……買下了瀾姐?

「弦月有這麼好的歸宿,我很欣慰。」瀾姐此時真誠的對薰一鞠躬,眼底還含著淚光。

「薰!」我向前朝她站前一步,「你花了多少!」

我難得這麼咄咄逼人,但眼前的情況讓我很不安、焦急。

薰為了我做了這麼多,但是我……

不值得她這麼做。

如果薰再繼續為了我,我怕我會被愧疚感淹沒。

我沒有那麼好,薰給我的一切,超過我給她的太多太多了。

德琳背上的刺青,一把打醒了我,我什麼都沒做,薰則是付出了幾乎她有的一切。

我真的不想……看著薰替我背下所有。

「月,」薰溫柔的喚著我,「你在擔心什麼?」

果然…被薰一眼看穿了。

薰懂我,但我卻不知道薰到底要的是什麼。

「薰…」我奔入她的懷裡,把臉埋在她的衣服裡。

「不要為我做那麼多了。」我的聲音顯得有些悶,她好聞的百合香因靠近她而顯得更加濃郁。

「不對你好,對誰呢?」薰摟住我,用手順順我的髮絲。

「怎麼這麼突然?以前不會這樣的。」薰輕聲哄著我,她的嗓音帶著些許的笑意。

「別鬧彆扭了。」她拍拍我的頭,輕笑出聲。

「我才不是…」抬起頭準備反駁她的話,卻立即回到我的喉嚨裡。

和她微笑的表情相反,她的眼睛…

蓄著惆悵與悲傷。

為什麼?

薰昨天晚上…真的沒事嗎?

聽說音樂能反應出人的情緒,我是對的,還是純粹只是我多想?

一定出了什麼事了,薰變得相當奇怪。

她不再總是沉靜快樂的看著我,而總是會露出些許的哀傷。

我轉頭看向德琳,德琳早已隱去唇角的笑意,默默的看著我倆。

德琳…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

我不喜歡被蒙在谷底的感覺,但我又不忍心去問。

我知道,這只是我逃避的藉口,我不想面對殘酷的事實,才選擇不問、不想、不聽。

但我還能繼續逃下去嗎?

「薰…」我蹭了蹭她,她笑著不語。

「陸董事長,」瀾姐對著薰頷首,「謝謝您拯救了我,給弦月幸福。」

瀾姐的表情很祥和、平靜,彷彿一切了然於胸、超凡脫俗般,散發出寧靜的光彩。

「弦月,」瀾姐對我溫和一笑,「我知道你會想知道,那天的代價是……」

「烙印。」

我愣住了,瀾姐的話,喚醒了我。

我在逃跑前說過這句話。

“瀾姐!答應我,不管代價是什麼,一定要讓我知道。”

當時危急狀態下的哭喊仍是歷歷在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忘了。

我竟然忘了瀾姐為了我的犧牲。

烙印……刑罰的其中一種,對於那些不安分的女孩,會依她們的行為以不同方式處罰,瀾姐……

因為我,被懲罰。

我從小犯錯都有瀾姐替我罩著,所以處罰向來都落不到我身上,但瀾姐身上卻是佈滿為了我的種種傷痕。

我看向她和煦的臉龐,咬了咬下唇。

「瀾姐……」我對她的虧欠,太多太多了。

「不可以哭,」瀾姐稍稍屈膝,平視著我。

「這是我自願的,不用內疚。」

她彎彎的笑著,起身站直。

「再見。」輕聲落下話語,她懷念的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角落,我才低下頭。

我坐到薰的腿上,把臉藏進她的衣服裡,隱藏隱約要迸出的水霧。

薰沒有說什麼,只是撫摸著我的髮絲,抱著我。

我現在……只想依賴著薰,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瀾姐……謝謝你。

來不及說出的感謝,我在心裡說了好幾次。

「薰……」我揚起頭看薰。

「怎麼了?」薰帶著她特有、只對我的溫柔,柔聲道。

「謝謝。」我呢喃的道謝,再抱緊她一點。

「不會。」薰注視著我,把我的頭輕柔的壓入她懷裡。

 

由於薰的身體不適,所以我們在吃完午餐後便解散各自回家。

一回到家,薰就立刻把自己關進書房,看來又要工作。

「管家先生……」我擔憂的看著書房門口,「薰應該要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羅伯皺起眉頭,嘆了口氣,也是相當困擾的樣子。

「這我做不到,少爺向來就不聽我的勸……」

他的聲音逐漸變小,突然炯炯的打量著我。

「欸……?」我不懂他的舉動,疑惑的看向他。

「如果是小姐…」羅伯獨自喃喃自語,眼神瞬間為之一亮。

「沒錯!」羅伯興奮的放大音量,「要讓少爺休息,就靠您了!」

然後一邊推著我到房門,對我和藹的微笑。

「加油。」

敲了敲門把我送了進去。

雖然我一頭霧水,事發突然,但還是大概了解羅伯的意思了。

好!我要加油!

快速的打了氣,薰也抬起頭看向我。

「進來可以不用敲門。」她此時戴著黑框眼鏡,整個人散出幹練的知性美。

我沒有忽略她一閃即逝的疲累,臉頰好不容易恢復的蒼白似乎又變得更鐵青了一些。

「薰……」我故意用我最柔軟的聲音說,「可不可以陪我睡午覺。」

拜託上鉤啊!

她揚揚眉毛,似乎有些詫異。

「怎麼這麼突然呢?」她有些困擾的笑笑,看起來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想和薰一起睡…」我垂下眼,故意營造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希望薰快點答應。

唉…

薰嘆口氣。

「好。」

一聽到這句話,我立即眉開眼笑的衝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貼著她。

「謝謝薰。」

我想,薰一定會在趁我熟睡的時候再爬起來,要如何讓她乖乖待在被窩裡就是我的本事了。

「好了好了,撒什麼嬌呢。」薰輕笑出聲,任由我抱著。

走到臥室,薰把棉被鋪好,我當先的鑽了進去。

薰躺臥在我的身邊,一手環過我的肩膀,摟著我。

我順勢依偎進她的懷裡,鼻腔盈滿她獨特的百合花香。

「你好香…薰…」我滿足的低吟,往她的身體再靠近一點。

「好好睡。」薰的聲音突然變得好遙遠,彷彿就要消失般。

不行!我怎麼可以睡著!

「薰……」我硬是睜開迷濛的雙眼,「答應我…」

「答應什麼?」薰撫摸我的頭,我舒服的再貼進薰。

「要一直一直…永遠的陪我…」我呢喃著,腦袋因睡意而混沌不堪,很難思考。

「啊…不是…」剛剛我似乎說錯了,「那個…沒辦法永遠也沒關係…至少…現在…」

薰…你的身體會撐不住的,睡一會……

我最終還是敵不過睡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

我答應你…

月嬌憨的睡去,我小小聲的說著,與其說給她聽,更像是說給我自己。

永遠嗎?

我也好想…和你度過一生呢…

月依賴我的甜美睡顏與囈語,讓我好心疼,心疼的就像被捅一刀般。

我什麼都不告訴你,是為了讓你還擁有著這單純無邪的笑容,即使我早就知道你希望我說出來,我還是不開口。

你的希望…對不起…

我辜負了你。

你愛上我,愛的那麼深,是我的錯。

如果我能堅持初衷把你推開,不愛任何人,也不讓你喜歡上我,現在的抉擇,也不至於這麼困難,傷害你那麼深。

我知道你擔心我的身體才硬把我帶上床,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看在眼裡。

我的病情,除了長期勞累與前陣子酗酒、作息不正常外,當然還有。

我和劉榆的認識,很一般,就是以病人和醫生的身分。

劉榆也說不上來這是什麼,但我很清楚,在我越無力、疲憊的時候,它就會一點一滴的侵蝕我的心靈,讓我與身體同進退。

簡單來說,就是身體越遭,我會越快樂不起來。

一重一重的影響下,我要好起來,就愈顯的難。

這種心裡疾病的原因,我很清楚。

個性使然,我在經歷各種情緒時,我會選擇把一些東西壓入我的心底,深深埋藏住,久而久之,漸漸累積成了難以解決的大洞。

當身體負荷不住時,那大洞就會開始吞噬我,吃掉我的精神與靈魂。

我知道這個心理疾病的可怕,但我無法解決它,同時一部分的我是不想去解決。

我這種自暴自棄的心裡,任由它去的無力感早就不是第一次出現。

但弦月的擔心,讓我燃起一絲求生的希望。

我不想看她的小臉佈滿不安,我只想當那個讓她安心依靠的陸銘薰。

公司的問題也很難處理,父親所說的話我仍是思考不出答案。

如果要聯姻,我最不缺乏的就是有錢有勢的對象。

但是弦月只有一個,她剛剛要我永遠陪著她的話語還猶存在我的耳際。

我……真是徹頭徹尾的爛人。

不能給她幸福,在做選擇時還猶豫,我真是…

不過…至少弦月說的現在,我是可以做到的吧。

感受著弦月的體溫,我再摟緊她一些,閉上眼。

如果到了即將分別的關口,請盡量恨我,去追尋你的下一份幸福,好嗎?

 

再睜開眼,空氣中瀰漫著羅伯煮晚餐的陣陣香氣,月還在睡,我則睡了好覺。

疲勞是減輕了一些,但骨子裡透出的虛弱卻不減反增。

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好轉了,我知道身體對我工作的重要性,而且現在還是非常時期。

看了看弦月的睡臉,我輕輕把她搖醒。

「唔…」她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我,露出單純的微笑。

她伸展了身體,往我這邊窩進。

「起來吃晚餐吧,別睡了。」我像是注視孩子般,慈愛的對她笑著。

「薰…你好點沒?」弦月還沒完全清醒,口齒不清的問我,抬頭看我的臉。

「好多了,別擔心。」我揉亂她的頭髮,俐落的下床,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急忙用手扶住床頭櫃,我的眼前發黑,以前也經歷過幾次,所以我冷靜的站著不動,等待暈眩過去。

「薰!」我聽見弦月焦急的大喊與跳下床的聲音,之後就是纖細的手臂支撐我的溫度。

我沒有第一時間安撫月的不安,只是等著眼前的黑暗褪去。

幾秒後終於重見光明,我眨眨眼,弦月擔憂的臉龐映入我的眼底。

「我沒事。」輕輕落下這句話,我微微一笑,走出門口,走向客廳。

「薰…」我故意忽略她帶有明顯擔心的低聲呼喚,一勁的繼續走著。

我順著香味來到目的地,今天的晚餐是以烤鮭魚為主餐的西餐,平常我喝的晚餐酒卻被替換成不知名的綠色液體。

看來羅伯這次來真的…他向來對我的健康嚴苛的要命,尤其是我現在身體不太好。

我紳士的替弦月拉開椅子,自己則是坐到長桌的另一端。

輕輕的拿起刀叉,我默默的動口吃著。

我很少睡午覺,現在頭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為了不讓羅伯和月注意到我的不對勁,只好強打起食慾,把食物塞進我的嘴裡。

這種過程讓我十分痛苦,即使食物非常美味,但沒有食慾,就連再好吃的東西也像是餿水一般。

我拿起餐巾擦擦嘴,奮力嚥下喉中的食物,終於忍不住的把刀叉放下。

「少爺…不吃了?」隨侍在側的羅伯問著,我可以聽到他語氣裡的不安。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我喝了口杯子裡的液體潤潤喉,卻突然發現這比我想像中好喝。

有舒爽的青草味,不膩的甘甜迴繞在我的口腔中,很難得合我的胃口。

我向來不喜歡咖啡或水之外的飲料,這真是令我意外。

多喝了幾口,我才把杯子放下。

看向餐桌對面的弦月,她差不多快吃完了,也把刀叉放了下來。

「放洗澡水。」我轉頭向羅伯交代,他恭敬的微微鞠躬。

「薰…」弦月走了過來,看到我盤子還剩了大半,蹙了蹙眉頭,「不吃了嗎?」

「不怎麼餓。」我逃避似的閃爍回答她的問題,但我想再怎麼遮掩,還是瞞不了她,她很了解我,應該很清楚我的問題所在。

「身體不舒服對吧?」弦月墊了墊腳尖,小手貼在我的額頭上。

「好涼…」弦月拂去我額上滲出的冷汗,溫暖的手握住我的指尖。

「沒事。」我輕聲哄她,反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漸漸和她十指交扣,我把頭低下來,此時我的鼻腔竄進她獨特的芳香。

看著她著急的小臉,我安撫她的微微一笑。

「記得,不管因為什麼事我們分開了,絕對不是我願意的,所以病情也是一樣,我絕對不會不去治療它,讓它把我們分開。」

希望你日後想起今天我說的,會了解我話語中的含義,對不起。

「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弦月的臉龐稍稍放鬆了下來,點點頭。

「乖。」我用空著的那一隻手撫摸她的頭髮,另一隻手仍是緊緊牽著她。

「love you forever.」重複了之前寫在信中的那一句話,我看到她揚起璀璨的笑靨。

太好了,至少你現在笑了,我想在這段日子一直一直,都能保持你單純的笑容。

我對你的虧欠如同大海般廣大,我不會去祈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忘掉我,尋找你的幸福。

我在不知不覺中下的決定連我都覺得心痛,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哭泣,尤其是為了我。

沒錯,我拋棄了你,我選擇要救我的公司。

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是藉口,我不會辯解,也不會解釋,僅僅就是如此而已。

可惡!我在瀟灑什麼啊!明明只是我的利欲薰心而已,把弦月犧牲掉卻一副灑脫的樣子。

我真是個爛人!我的想法轉了一大圈,還是和那些平時我嗤之以鼻、為了利益的人一樣,輕易的把愛人丟掉。

坐在最高的位子,我也得負起最大的責任,若我的公司倒閉,成千的員工都會失去工作,沒有收入來養活自己、家人。

這是我該做的事,身為一位領導人,這是我的義務。

而且我那好勝的心理也在作祟,我真的,不想輸。

我不想讓業界的人看不起我,嘲笑我的失敗。

同時…父親的話語也像一根刺的扎在我的心上,經營管理不當,我願意接受苛責,但父親那種似是而非的態度,讓我非常不安。

他還暗示、威脅了我…

如果我可以停下這剎那的永恆,我是否就可以去避免現實的困擾,和弦月永遠在一起?

不管如何,我和她,果然沒有結果。

是我的錯,對不起。

如果我能更有能力、再更努力一點,就可以避免這種出賣我自己的事了。

是我太過無能,嘴上光說大話,根本成不了什麼氣候。

我不過是個失敗者啊…

「薰…?」弦月拉拉我衣服的袖子,喚回我的注意力。

我這才發現我不注意的晃神了,歉意的對她一笑。

「抱歉,去洗澡吧。」我放緩有些凝重的神色,牽著她走到浴室。

幫她把薰衣草連身裙後的拉鍊拉開,我替她褪下衣服,放到一旁。

弦月害羞的笑笑,轉過身去解下貼身內衣。

我扯開領口的扣子,把我平常穿去工作的白色襯衫和黑短裙一一脫下。

轉過頭,我發現弦月窺視著我的身體發怔。

發現我轉過頭來,她霎時紅透了臉,吶吶的低下頭。

我嫣然的對她一笑,把心中的沉重藉著這笑容再次藏入心靈深處。

「喜歡的話你可以盡量看。」我看著羞赧的弦月,蕩出連我都覺得過於甜膩的笑意。

她猛然的搖搖頭,逃跑似的進了浴室。

果然還是這麼的靦腆。

我不自覺的揚了嘴角,眼角處卻隱隱聚集一絲絲水霧。

不行!我不能在弦月面前掉淚!

仰頭吞回眼淚,我努力裝作一臉沒事的也進了浴室。

又笑又玩的和弦月過了一段充滿快樂的小時光,我縮回我的書房準備辦公。

正事還是要做,至少目前我還是留有一絲期待,期待那個頻頻找我麻煩的人收手。

但眼前不樂觀的報告一個個出現,我不禁感到一陣無力。

每次要執行企劃案時,總是被各式的阻止,與其說是有人刻意妨礙,我更相信有內賊。

我的力量太微弱,最近就連那些基層員工們也開始在不安,這我也得想想辦法。

呼…

淺淺的嘆口氣,我緩緩從椅子上站起。

還是早點去睡好了,明天再來想辦法解決。

一陣頭昏眼花襲來,我穩住身體,似乎…又更虛弱了一些。

我知道我在為難自己,但我就是沒辦法放下這一切。

無論是我那高傲的自尊,亦或是那追尋父愛的無奈,我都無法輕易丟捨。

我還真是…可悲又可憐啊…

稍稍讓頭暈平復一會,我才走向門邊,把門把扭開。

抬起眼,弦月靠在門旁的牆壁。

「怎麼了?」我溫柔的輕問,手微微托住她的下巴。

「那個…」弦月有些猶豫的開口,「想和你一起睡。」

我憐惜的勾勒她臉頰的曲線,「好。」

她充滿了驚喜,挽住我的手臂,笑意盎然的甜甜依偎著我。

我低下了頭,給她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

她笑的明媚動人,感覺幸福的令人心疼。

如果你能一直這樣,我就可以安然離開了。

我對她微笑,隱去眼底藏的痛楚。

愛,是如此沉重又甜蜜,這負擔,我想卸下卻也放不了。

和她依存,我和她爬進床鋪,幫她掖好被子,她以平常習慣的姿勢鑽進我的懷裡,我擁著她緩緩閉上眼。

感受著你的體溫,我的血液中,似乎多了一種叫【矛盾】的情感。

所有的情緒交結在一塊,我笑的苦澀,笑的心痛,笑的甜美,笑的嬌豔。

眼角匯聚的淚水,終於承受不住而滑落。

它落到了我的髮絲中,留下一條濕潤的痕跡。

我沉入了夢鄉。

 

半夜時我被弦月給吵醒,她在掙扎、扭動著,嘴裡還呢喃著。

「不要…不…」

她在祈求、哀號著,臉色看起來十分痛苦。

看到她的舉動,我頓時清醒,連忙把她搖醒。

「月!月!」喚了她好多次,她才睜開眼,雙眼充滿恐懼,睜大看著我。

「沒事了,沒事了。」我拍拍她的背脊,輕聲安撫她。

「嗚…」她一把將我緊緊抱住,把頭埋進我的胸口。

「只是惡夢,乖。」她沒有哭,只是發抖的厲害,肩膀頻頻顫抖,還冒了不少冷汗。

我輕柔的用我睡袍的袖子拭去她額上的汗水,手摟住她。

「我在這,一直都在。」我說著安慰她的話語,撫慰她擔心受怕的心靈,給她我的溫暖。

她的身體過了一段時間逐漸停止顫抖,但還是緊緊的與我相貼。

「對不起…」她悶悶的聲音從我的睡袍上傳來,小手攥著我手臂上的袖子。

我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我會待在月的身邊,不用說對不起。」

她蹭了蹭我,在我懷裡逐漸安心了下來,抬起頭來看向我。

「我只是…嚇壞了…」她的眼底仍藏著深深的恐懼,求助似的凝視著我。

「好,別怕,不管你夢到什麼,我都會跟你一起承擔。」我哄著她,撫摸她柔順的髮絲。

她展開甜甜的笑顏,像是對我的全然信任和依賴。

「快睡吧,這裡有我。」我輕柔的對她說著,以語氣引導她入眠。

她闔上眼,很快的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再次沉睡。

我跟著閉上眼,一夜好眠。

 

早上依照慣例的早起,我讓羅伯替我換肩膀傷口上的藥,準備待會去上班。

「少爺,好了。」羅伯替我纏上最後的繃帶,遞給我西裝外套。

「還好傷口癒合的情況不錯。」

「嗯。」我穿上它,拿了車鑰匙出門。

「路上小心。」他帶著溫和的笑意,將我送出家門。

開著車,我駛往公司,將它停在停車場。

剛進入大廳,阿維立刻焦急的迎上來。

「怎麼了?」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停下腳步,淡淡的問道。

「董事長!」他呼吸急促,臉色驚慌,看來發生了什麼他沒辦法解決的大事。

「王董事臨時召開董事會!」

「什麼?!」我蹙緊眉頭,加快腳步往電梯走去。

這王董事是在我父親掌握公司時就在的的元老級人物,為人非常難應付,總是喜歡和我對著,總覺得他想把我從位子上拖下來。

現在公司這種狀況他肯定要藉機行動,我早該提防的,卻因一時疏忽而忘了先想好對策。

可惡!該死的老狐狸!

暗暗咒罵一聲,我連忙讓自己冷靜下來,坐上電梯前往會議室。

即使我早已焦急的要命,但我還是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平靜無波,一樣的成熟穩重。

由於我算是年輕一輩,所以要看起來老成費了我一番功夫。

深吸一口氣,我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迅速的掃了四周一眼,每位董事都到齊了,王董事坐在中間主位,牆上貼著醒目的幾個大字。

【董事長人選替換】

我緩了緩皺緊的眉頭,帶起得體的笑容。

每個人都轉過頭來,一些人神色緊張的看著我,一些人則是各自冷笑著。

我把高跟鞋蹬的叩叩作響,一副遊刃有餘的走到王董事的位子旁。

我挑高眉,和王董事對上眼。

他眼裡閃過一絲陰狠,但還是維持表面得體的笑容,表示歉意的站起來讓出位置。

我優雅的落座,翹起腿,把椅子往後推,展現出我的高權力姿勢。

我把兩手手肘抵在扶手上,雙手十指交疊,身體重心向後靠著椅背。

準備好坐姿,我微笑著,目光卻是狠厲的掃過所有人。

這是為了讓下屬不自覺害怕、崇敬我的絕招,他們會在這種氣氛下無意識的服從我,這是我父親多年培養我教導的一點。

感覺到氣氛比剛才更緊繃了一些,我才一派輕鬆的開口。

「臨時召開董事會竟然沒有通知到我,看來是王董事您的疏失啊。」

我在【您】的上面加重語氣,但王董事真不愧是打滾商場多年的好手,見過許多大風大浪,對我的態度還是不卑不亢。

「是我的不對,請董事長見諒。」他沉厚的嗓音與瘦弱的身形成反比,響徹寂靜的會議室。

「的確該請董事長來見證新的接班人。」

我蕩漾出嬌媚的微笑,令所有人背脊一寒,渾身不自在家。

「喔~」這老狐狸……

「我都不知道呢。」聲音中滲出與表情不同的絲絲冷意,一些比較年輕的董事都挺直背脊,神色緊張。

「是誰?」

「我。」王董事接的完美無缺,笑的一臉得意。

我把手微微抬起,啪啪啪的鼓掌。

「大家跟著一起啊,」我笑的邪氣又狂妄,「王董事…阿不對…是王董事長上任了呢。」

大家都屏著氣息,不敢做任何動作與說話。

「那您一定徵求到我父親的支持了,畢竟他有二十的股份,我只有十而已。」

我停下鼓掌,表面上故作天真,實而拿我父親來壓他。

了解我的人,立刻就會知道我非常生氣,氣到都快把眼前的桌子給掀了。

我只要生氣,依據程度,笑的愈美艷我就愈氣。

「沒有,」王董事和氣的說著,「但在場的每一位董事都支持我。」

我倒不這麼認為,我進公司如果沒有培養我的支持者才是笨蛋,而且這還是我父親開給我的第一道難題呢。

這時就是考驗他們對我忠誠的時候了。

「那麼…」我站起身,「是我該走的時侯了。」

我揚起嘴角,「祝你…」

語句稍稍停頓。

「一路順風。」

叩叩的走向門口,我靜靜的等著,等著。

「陸董事長!」

在我握上門把時,有人開口了。

「我支持您。」

默默計算那人的股份,我仍是背對著他們,開口。

「35」

「我也是!」

「40」

「我一直都對您忠心不二!」

「42」

隨著此起彼落的聲援聲,我冷冷的下了最後。

「73」

轉過身,王董事的笑容凝結了。

他大概是沒想到,他花大把錢的拉攏別人,全成了無用。

看來,我倒是挺讓人信任的嘛。

愉悅的笑了笑,我微微鞠躬向所有人答禮。

「感謝你們的支持。」

那些傾向王董事的人和其他人放鬆下來的臉色完全不同,全都面色鐵青。

我暗中記下那些人的名字,昂首闊步的走回我的辦公室。

呼…

放鬆的呼出一口濁氣,我攤倒在辦公椅上。

剛剛真是危險,我差一點董事長位子就不保了。

還好平時就有挪出時間和那些董事們交流,要不然對上經驗老到的王董,我根本毫無勝算。

目前以我們家的股份來說,大概有40。

父親20,我10,母親10。

其他都散落在那些股東裡,如果我再出差錯,一定會被王董事拉下來。

真該死,除了要擔心公務之外的事還要解決這種無聊的麻煩,是嫌我事情不夠多嗎?

------------------------------------------------------------------------

我敲了敲門,打開了薰所在的辦公室。

她看起來很疲憊,聞聲微微抬起頭來看我。

「怎麼來了?」她努力揚起笑意,但疲累卻是掩蓋不住,我輕輕的把門關上。

「來照顧你,我真的不放心。」看到她臉上的神色,我更加不安,即使她已經保證過會好好照顧自己。

薰一大早就這麼疲累,她以前到中午都還神采奕奕的,這樣子她還能熬夜工作嗎?。

「坐著吧,我還有事要忙。」薰對我微微一笑,把眼前堆積如山的公文從最下面抽出來一疊。

我聞到陣陣的濃郁咖啡香,注意到她的面前擺著一個有漂亮曲線的黑色馬克杯。

我走到她面前,拿起馬克杯。

她只是用眼角餘光看了我,沒有多說什麼。

我把它拿到旁邊辦公室的附設房間裡,找到了浴室,把咖啡倒掉。

喝咖啡向來對身體不好,而且薰現在這種身體狀況,我把它換成管家先生給我的柑橘茶包。

這個可以補充維他命C,對身體的疲勞多少都有一點幫助。

聞著沁人心脾的芳香,我將它端回薰的桌上。

「這什麼?」薰聞到味道微微皺眉,抬起眼看向我。

「柑橘茶。」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管家先生說過,薰可能不喜歡,我怕她會不高興。

薰看著仍在冒煙的那杯茶,幽幽的嘆口氣。

「去旁邊吧,我會喝。」

她無奈的把我趕去旁邊,自己又開始批閱公文。

我無聊的拿書來打發時間,本來在看書的眼睛卻不自覺的飛到薰的身上。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這句話果然不是無憑無據,薰散發出的氣場讓我很陶醉。

她和平常很不一樣,連周圍的空氣都嚴肅了起來,氣勢完全沒話說,就是一種唯我獨尊的霸氣。

這樣的她雖有點凶,但那種精明幹練的才讓人更想向她依靠。

我貪看她此時的美貌,書反而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很安靜,只有她鋼筆滑過紙張的刷刷聲,還有啪啦的翻頁聲。

隨著扣扣的敲門聲,一道身影快速的進來了。

我認出她是薰的秘書,她看見我腳步一頓,微微低頭打招呼。

不等我回應,她急切的把一份公文放到薰的桌上,低聲的和薰說了些什麼。

薰放下她正在處理的事情,把雙手交疊放到桌上,身體重心向前傾,仔細聽她的秘書的報告。

她的秘書很漂亮,淺褐色的髮絲綁成一束垂在身後,端莊秀麗的五官透出不輸薰的精明,一身套裝完美的勾勒出她玲瓏的身體曲線。

真的是個大美人啊…

薰默默的聽完她的報告,揮揮手要她出去。

她突地站起,繞著她的辦公室來回走著。

她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深思著。

她的眼神突然對上我,發現我在看她便走到我身旁坐下。

「月,」她有些苦惱的開口,「我……」

我第一次看見她這麼吞吞吐吐,也認真的看著她。

她嘆了一口長氣。

「能不能幫我……用你的身體…」

什麼?

我有些愕然,隨即臉頰立即泛起陣陣的紅暈。

「不是不是…」她看到我的反應慌亂的連忙解釋,「有一件案子…」

她默默的安靜下來,臉也微微漲紅。

這時的她,突然變得吸引人的可愛。

「咳…」她清清嗓子,再次開口。

「我希望你能幫我去色誘一個人,讓他願意簽公司的合作案。」

她看著我的眼睛,剛才的慌張在幾秒內立即消失無蹤,眼裡浮現深深的沉痛。

「我不想把你拖下水,我也很想自己來,但我真的需要你。」她湧現出濃濃的哀傷與自責,斂下有著長長睫毛的細長大眼。

我一開始的驚訝瞬間被薰化解了,只因她說了“需要”。

原來被需要,感覺這麼美好。

「好。」我輕輕的回答她,伸手撫摸薰的臉頰。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我劃過薰的眉尖,想讓她舒展開緊蹙在一起的眉。

她卻皺的更緊了,抬起眼落寞的看向我。

「就是因為知道才說的。」她自嘲的微笑,眼眸閃過疼痛。

「今晚開始,」薰努力讓自己揚起歡樂的笑意,「我教你跳舞。」

她拉著我的手站起來,把一旁音響的按鈕按下。

辦公室籠罩著轟隆隆的電子音樂,薰站到空地中間,熟練的抬起手。

她的身體很軟,曼妙的移動她的曲線,手由上而下的摸往自己的腿,不時風情萬種的把頭髮撥到身後,眼神就像會電人般。

她正在跳艷舞!

這個事實讓我震驚了一陣,雖然她還是穿著端莊…

不…我錯了…

是引人遐思的套裝。

那個領口早就被薰拉扯開,一雙眼睛也濕潤的像是要滴出水來,讓我看了也不禁呼吸急促。

我第一次有這種快噴鼻血的衝動,只覺得臉頰發熱,移不開視線。

雖然我以前的工作也需要跳舞,但薰跳得…很專業。

但…為什麼?

薰應該不需要會跳這種舞吧?

難不成…她以前也用自己的身體…

薰……

「怎麼了?」薰似乎看到我的神情黯淡,關掉音樂,用手勾起我的下巴。

「是不是…不願意…」薰心疼的看著我,眉宇間漏出濃濃的擔憂。

「不是的,」我急忙搖頭,「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跳艷舞?」薰溫柔的把我散亂的髮絲撥到我的耳後,溫和的笑了。

「不管是我墮落,亦或是工作的需要,不是都一樣嗎?」

「身為稀少的女性領導人之一,我們多了這一項運用身體的權力,讓許多人覬覦也是理所當然的。」薰看似不在乎,但我看到她的心卻早已千瘡百孔。

「不論對方是男是女,我被領上床的機會,一直都比其他人多很多,所以這次你幫我就好,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實質的我來做。」薰的話語讓我好心痛,原來她一直是這麼生活過來的,我都不知道。

「薰…不要這樣…」現在的她淡然的令人恐懼,我希望她多在乎一點自己,不要說的這麼的理所當然。

「我認為…應該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私底下了,把我當成完人的你,要看看我的汙穢才行。」她微微瞇起眼,露出苦笑。

「當我在床上對男人搔首弄姿,賣力服侍他們時,你就能知道,我骯髒的另一面。」薰仍是笑著,但我感覺到了她看不見的淚水。

毫不猶豫的,我一把抱住了她,她柔軟的身子立即依靠到我身上。

「薰…你是最好的,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我喃喃的對她訴說著,希望她能感受到我的心疼與哀傷。

這樣的薰,好陌生,也好脆弱。

她的柔軟身軀緊緊依偎著我,濃烈的百合香竄入我的鼻腔。

她的味道…似乎變濃了…

我雙手環住她的背,這才發現,她纖細的瘦弱。

在我的心目中,她一直都是高挑堅強的,我這才終於發現她心中的空隙。

「薰…」我再次呢喃她的名字,「你不用教我跳舞,我會。」

她輕輕動了一下,點點頭。

 

轉眼間到了夜晚,薰開著車,我有些擔心,同時也不太自在。

身上的衣服很薄,只要一彎腰胸前就會若隱若現,顏色是帶有透明的白色,貼身的裙子還在腿的地方開叉,大腿讓人一覽無遺。

薰則是一如往常的優雅,她身上的顏色是深沉的灰藍,大腿處跟我一樣開叉,不同的是她將她漂亮的事業線大方的露出,背後鏤空。

即使她露了這麼多肌膚,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迷人,感覺不到她自己所說的汙穢。

「薰…」我真的很緊張,雖說不是沒有經驗,但我很怕搞砸,尤其是關於薰的事業。

「別擔心,」她手握著方向盤,側過頭用漂亮的側臉看我,「一切有我。」

她給我一個安心的微笑,眼睛閃閃發亮的笑著。

我也揚起笑意,因為薰而放鬆了不少。

車子緩緩的停下了,眼前燈紅酒綠的地方,是酒店,占地很寬廣。

我以前倒是來過幾次,對這裡不算是陌生,只是回憶都不怎麼好就是了。

我開了車門,小心的走下車。

今天穿的是讓我很頭疼的高跟鞋,還好薰還特地幫我做了訓練,我走路好多了。

薰踩著比我還高兩倍的鞋跟,但走的還是比我穩健。

她走到我身旁,伸出手臂讓我挽著。

我習慣的伸手,和平時一樣的姿勢行雲流水的順順勾住她。

她帶著我走進大廳,每一步都顧慮到我,走的有點慢且注意腳步。

我小心翼翼的注意步伐,避免摔跤。

周圍的聲音從安靜變為吵鬧,我們已經走到了一個包廂門前,隱約竄出陣陣吵鬧的音樂。

「別擔心,有我。」薰偏頭看向我,眼神堅定而溫柔。

「我知道。」我給她一個微笑,她拉開門。

震耳欲聾的音樂流瀉而出,我先是微微皺眉,後來立即換上以前鍛鍊出來的專業豔麗笑容。

「陸董事長!」一名身穿西裝,身材高挑的男子大喊著,薰一看到他,立即對他展開明媚的笑顏。

他的一頭黑髮散亂著,五官在男生裡面可說是非常帥氣,但是那一臉的下流樣讓我對他的印象非常不好。

薰牽著我的手坐到他的身旁,讓我和她把那名男人包夾,那個男人樂的哈哈大笑。

我快速的掃視身旁的人,有兩、三個男性,還有兩位陪酒小姐。

他的大手環住我和薰的腰,我和薰的面前都各遞來一杯酒。

我看了看薰,剛好和她對上眼,她輕輕的搖頭。

「陳經理~」薰的聲音爹了起來,撒嬌的蹭了蹭那個男人。

「我的朋友不會喝酒,放過她好不好?」薰真的為了我很犧牲,我在她眼底看出不屑的情緒。

「好啊,」他答應的很爽快,「你幫她喝。」

薰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把兩杯酒都灌進肚子裡。

欸……?

薰的酒量似乎不錯,但如果一直這樣喝下去,不久就會被灌醉的吧?

我的酒量也不差,只是我討厭喝酒。

薰……

我和她對上眼,她只是要我安心般的一笑。

這段期間他們果然一直灌我們酒,薰喝了雙倍的量,很快的就略顯醉態。

她的功力真的很驚人,不時哄的陳經理哈哈大笑。

他的手也一直不安分的朝我和薰身上摸去。

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笑著,默默注視薰和那個男人周旋。

我知道薰一直都很辛苦,但我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辛苦。

她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嗎?薰如此犧牲是為了事業,還是有其他原因?

我向來認為,薰是強大的,她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得到談生意的機會。

我錯了,錯的離譜。

薰不是完人,也有她沒辦法做到,要用其他方法達成目的的事。

我把她當成十項全能,是我非常過分的臆想。

薰看起來很醉了,但陳經理還是強迫灌她酒。

「陳經理,」我在他的耳邊吹一口氣,「讓我喝吧。」

他似笑非笑的聳肩,我接過他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薰看到立即睜大了眼,硬把迷濛趕出她的眼睛裡,怔怔的直盯著我。

不要。

她努力傳遞給我這個消息,我安撫的對她微笑。

沒事的。

我向她眨眨眼,她則不安的窺視陳經理。

陳經理哈哈大笑,手探進薰的裙襬,透過開叉撫摸薰的大腿。

薰神色一僵,然後微笑著貼進他的耳朵說了句話,他才把手抽出來。

薰站起,拍拍我的肩膀,下巴向前方束鋼管的舞台一點。

我大概懂她的意思,也和她一起站起來。

「你別喝,有我擋著。」她對我細語著,腳步已是有些虛浮。

「你這樣會撐不住的,我不是不能喝…」不等我說完,我們已經到了場中央。

全部的人都帶著輕浮的笑看著我倆,那位陳經理的微笑瞬間讓我感到一陣熟悉。

為什麼?我應該不認識他才對…

「月,配合我。」隨著音樂一下,薰立即熟稔擺動著腰部,跳起艷舞。

我跟著她,故意從她的小腿往上摸到臀部,他們立即爆出喝采聲。

「好!」

我蕩漾出之前所訓練出的魅惑微笑,與薰搭配的天衣無縫,只能說是性感再性感。

我繞著鋼管,把它當成男人般的貼近撒嬌,看的他們個個心癢難耐。

薰拉了陳經理上臺,也像我一樣在他身上動手動腳,撫摸、主動誘惑他。

「待會我會帶他上床,你趁機快走,羅伯在停車場等。」

在和她擦肩而過時,她快速的低聲對我呢喃。

我微微搖頭,我才不要看著薰身陷險境,我也要在,而且現在薰醉了。

薰略顯焦急,但她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繼續跳舞。

一曲終,她拉著陳經理,打開門離去。

我緊接著跟出去,在走廊的轉角,隱隱傳來他們說話的聲音。

「陳經理~答應我的事得做到才行。」薰把聲音放軟,嬌聲央求那個人。

「這是當然,陸董事長今晚都已經這麼放下身段,我當然會簽。」他的聲音輕佻,我立即知道了他話語中的涵義。

隨著鋼筆滑過紙張的刷刷聲,他應該也簽下薰想要的同意書了。

「你應該不會言而無信吧?」我聽到布料被拉扯的聲音,急忙的衝出。

他們倆人轉過頭來看我,薰細肩帶被拉下,一套衣服幾乎就要滑落。

「月,你回去吧。」薰故作鎮定,但眼裡都是叫我趕快離開。

「如果讓你欣賞活春宮,你能不能不要堅持和薰…」我伸吸一口氣,「這樣…」

我想起來了,他是我以前的一位客人,那裡的客人幾乎都有奇怪的癖好,尤其是他,他每次來不一定是求歡發洩,有時還會讓我們這些上演女女戲碼。

「我就知道,」他邪惡的拉扯嘴角,「你果然是那個雪月閣的人嘛。」

我感到一陣羞愧,但還是直直的迎視他。

「醉酒的董事長雖然讓我很想要,但我倒是更想看看聞名業界的她如何與你上床,跟我來。」我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不應該相信他的…」薰拉好肩帶,警惕的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

「我真的不喜歡他和薰…」我愧疚的低下頭,我也知道不能信任他,但我就是忍不住……

唉…

薰嘆口氣。

「沒關係的,跟你總比跟他好。」薰對我溫柔的笑笑,摸摸我的髮絲。

 

我的腦袋因為剛才的酒昏沉的厲害,看來沒辦法由我來了。

可惡,竟然預估錯了,酒比我想像中還烈,我應該更早行動的。

「月,」我呼喚走在旁邊的她,「等一下你來好不好?」

她微微瞪大眼睛,然後害羞的點了點頭。

「抱歉,我覺得我這種狀態可能會弄傷你,待會你盡量穿著浴袍。」我不想讓月的身體被那個男人看到也是原因之一,也有可能被偷拍。

「好。」弦月乖巧的回答,神色顯得有些緊張。

此時已經到了這酒店附設的房間,這裡是二樓,陳經理把一扇門推開。

「別擔心,你有經驗,會做好的。」我承受著身體上因酒精而來的不適,安慰弦月。

月向來習慣由我來,但我相信如果是她,一定能做好的。

月對我微笑,和我一起踏進房間。

房間和普通的旅館房間沒什麼兩樣,有簡單的幾樣傢俱,陳經理則是挑了張椅子坐下。

他興味盎然的看著我两,我對他嬌媚一笑後便拉這弦月進了浴室。

快速的洗完澡,我和弦月頭髮上都還滴著細小的水珠,兩人都穿著浴袍再次回到了房間。

我故意穿的相當寬鬆,像是不知道在引誘誰那樣。

我忽視陳經理,他也很聰明的沒有打擾我們。

向四周快速的掃視一遍,確認完沒有任何異常的攝影機後,我躺到床上,把幾乎快掉的腰帶拉鬆,讓領口敞開。

弦月輕輕的把我的浴袍往兩邊拉,讓我赤裸裸的完整呈現在她的面前。

她先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吻了我。

我享受著她溫柔軟嫩的輕吻,她的小舌竄進我的口中,把我包覆起來。

我被動的跟著她,順勢漏出低吟聲。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我的身體今晚特別敏感,已經可以感覺到兩腿之間的濕黏。

「我要……」我迷濛的在弦月放開我的唇後後向她祈求,兩手攀上她的脖子。

「薰……還有前戲,你乖,不然會痛的。」月柔聲安撫焦躁不已的我,我不滿的又呻吟出聲。

「唔……月……」我不愉快的被迫放開勾住月的手臂,手改搭在她的肩上。

「好了好了……」月把地點轉移到了我的胸前,安撫完我後一口含住我挺立的尖端。

「嗯…」我難受的呼出聲,手緊攥著月瘦弱的肩膀。

快感伴隨著些許的疼痛,我蹙起眉尖,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弦月在有些用力的啃咬後就柔軟的繞圈打轉,手也沒閒著,輕輕撫弄我的另一邊。

「啊…」感覺到液體滴下我大開的大腿根處,我不禁夾緊了些。

「放鬆……」月在兩邊都完事後終於向下移動,把我的雙腿拉開。

我順從的依她動作,她卻忽然停下。

「來,」月把枕頭豎起,扶著我的腰讓我坐起來靠著,「這樣會比較開心喔。」

弦月用像是在哄孩子般的語氣說著,我早已懵然的腦袋只能讓她任憑擺佈。

在她擺完我腿的姿勢後,我突然感到有一個硬物猛然進入到我的身體裡。

「唔……」我的手放在身體的兩側抓緊床單,對這個突如其來非常不適應。

弦月讓她的手指在我體內停留一會,直到我習慣它的存在。

她開始用折磨人的速度規律的進出,我只能配合著嬌喘連連。

「哈啊…」我再次溢出呻吟,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讓我變得更想要。

「月……哈啊…」我斷斷續續的語句被低吟聲截斷,「再快一點……」

月朝我折騰人的淡淡微笑,「再等一等,不要著急喔。」

我感覺到我的液體直直冒,在那個點上打轉讓我瘋狂的如癡如醉。

陣陣快感襲來,月終於加快了速度,把我送上雲霄。

「嗯…」我顫抖著,身子沒力氣的癱軟。

「還沒完呢。」月邪魅一笑後把頭埋入我的雙腿間,把我的晶瑩舔舐進她的嘴裡。

我難受的揪緊月的髮絲,身體卻自動的把我的私密貼近她的櫻桃小嘴。

感受到她折騰人的靈巧四處游移,我又開始輕輕低喘。

她抬頭離開,貼近我的唇。

我自動的朝她靠近,在她的嘴裡嚐到一絲鹹濕。

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味道,我的臉頰泛上一層明顯的紅雲。

她戲謔俏皮的朝我眨眨眼,將更多味道送進我的味蕾。

我難得害羞的斂下眼,只專心與她擁吻。

等到我也感受到與她同樣濃烈的味道,她才又低下頭,繼續吸吮。

這時的感覺很不同,很溫柔的與我合而為一,撩起我尚未完全褪盡的情慾。

她探進我的深處,我忍不住舒服的低吟。

她把一切都環繞著,我舒服的來到了最高點。

在朦朧中,我突然想起。

我伸手扒了月的睡袍,她也跟我一樣一絲不掛。

她只是微微驚詫的看著我,並沒有反抗。

我拉開她的雙腿,讓小腿往後勾,彎曲靠著大腿。

我撫摸她光滑的膝蓋,她則仍是一臉茫然。

我向她嬌媚的一笑,往前把我倆的私密貼合在一起。

她滲出的晶瑩,與我的交纏在一起。

「唔……」

「啊…」

美妙的二重奏迴響在空氣中,我和她同時發出的呻吟完美的合在一塊。

「薰……」月的臉頰染上緋紅,迷醉的望著我。

我輕輕移動腰肢,這對我倆襲來的一波波快感,讓我和她迷戀不已。

我倆輕輕哼著,律動越來越大,在最後衝上雲霄的剎那,高亢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雖然身體仍因餘韻而顫抖,但我早就累極了,拉過弦月,和她相擁而眠。

 

在黑暗中睜開眼,本來開著的燈熄滅了,我坐起身,這才想起陳經理。

我把凌亂的睡袍胡亂披到我身上,順順亂掉的髮絲,我小心翼翼的下床,不想把還在熟睡的弦月吵醒。

外頭天色一片漆黑,我看到窗簾被風吹動,落地窗似乎是開著的。

我走進陽臺,沒有猶豫的朝那個男人佇立的背影走去。

「你醒啦?」那個人仍是背對著我,我答應一聲也站到他的旁邊。

「今天我覺得很值回票價,董事長,我可以幫你一件事。」

他側過頭看我,「有內賊,聯合敵手,鄧維奇有問題。」

我直視他的眼睛,默默思索。

「聯姻的話,我可以把你算進去吧?」直覺告訴我,如果是他,也許可以接受我和月來往。

「董事長,」他邪魅的一笑,「你不是純正的蕾絲邊,對吧?」

被發現了呢,但如果是他,也就不奇怪了。

「我是Bi.」爽快的承認,他把下巴往室內一點。

我立刻了解他的意思。

她知道嗎?

我緩緩搖頭。

「可以,您可以把我算進去。」他略顯誇張的對我鞠了躬,走出陽臺。

我聽到房門卡啦被關上的聲音。

鄧維奇是阿維的本名,他會有什麼問題?他可是我培育出來的,理當對我忠心不二,而且我也很了解他的性子。

不過他應該不會是那個內賊,畢竟陳經理把內賊和阿維分開說。

得查查公司內和阿維親近的所有人了。

我拉拉寬鬆的睡袍,吹了一會風,本來就快掉落的衣服現在更是直接從肩膀滑落。

正當它快落到地上時,一隻小手把它抓住,沒有重披到我身上而是把它扔到一旁。

「月……別胡鬧。」我帶著些微笑意的輕聲斥責她,她則從後面抱住我。

她穿著睡袍,粗糙的纖維緊貼我的赤裸,手往前環住我的腰。

「突然……又好想要你……」她難得直接坦白,手不安分往上移動。

「喜歡對我這麼做嗎?」我微微轉頭,和她的臉貼近,我感覺到她溫熱的氣息。

「嗯…」月紅了臉,伸出舌頭想舔潤自己乾燥的唇,卻碰上了我的。

我立即微微張口,和她舌吻纏綿。

「嗯…」空氣中頓時佈滿我和她的呢喃,四周變得燥熱且燈光旖旎。

「哈…」她緩緩揉捏我的渾圓,我在親吻的片刻不住嬌喘著,身體有些沒力。

她在我的耳後吹一口濕熱的氣,小小的貝齒含住我的耳垂,輕輕啃咬著。

「啊…月……」我受不了這種曖昧的刺激,忍不住呼喊著弦月的名字。

「我真的很喜歡看薰意亂情迷的樣子,」月在我的耳邊低語,「我愛你,薰……」

一絲甜蜜滑過我的心頭,卻也連帶著使我的心一疼。

「我也愛你。」閉上含有淚水的眼睛,我在月光底下微笑著。

 

「唔……」生理時鐘讓我早早醒來,昨晚一次次的纏綿讓我的身體有些酸痛。

我仍是裸著的,月則還是穿著睡袍,我和她抱住對方,雙腿交纏。

月似乎睡的並不好,眉頭緊蹙在一起,表情痛苦。

我小心緩慢的離開她,正準備去沖個澡。

在移開腿時,我發現我和月的大腿處都有一大片腥紅。

這是……

我驚訝的睜大眼,這應該是月的。

果然,她的睡袍也濕透了,我連忙搖醒她。

「嗯…」她剛醒來,神色立即顯得痛苦。

「來,我們去浴室。」她的臉色慘白,我隨意把丟在地上的袍子抓起披上,讓她的手臂勾著我的脖子,帶她到浴室去處理。

輕柔的替我和她沖掉身上昨晚的汗水與月的落紅,她連嘴唇都泛白,強忍著疼痛。

「對不起……」她低頭看著被染紅的水如小溪般流入排水孔,喃喃的向我道歉。

「沒事的。」我摸摸她的頭髮,放下蓮蓬頭,拿毛巾把她的身體擦乾。

「我去找衣服。」我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披起睡袍,走出浴室門。

我在門外發現兩個袋子,裡面裝著換洗衣物,上面還留有陳經理熟悉的筆跡。

這個男人……真是與眾不同。

我微微苦笑,把那兩個袋子拿進浴室。

替弦月打理好,我替她穿上棉T和牛仔褲。

我也是一樣的打扮,神奇的是,尺寸都剛好符合我和月,尤其是貼身衣物。

我讓她依靠我坐到床鋪上,光是幾步路就耗盡她的全力。

「薰……」弦月似乎痛的快暈厥過去,「好痛…」

糟糕…

我擔憂的聚攏眉頭,只能往前抱住她,給她一絲溫暖。

「羅伯,」我打電話給我的管家,「弦月經痛的厲害,帶東西到203號房。」

丟下話語,我掛了電話,手揉揉月的肚子。

「唔…」她咬緊下唇,手攬住我的肩膀,支撐著自己。

我一邊幫她揉肚子,在她的耳邊呢喃低語,哄著她。

「乖,你昨天表現的很好,回去給你獎勵喔。」

她朝著我虛弱的笑笑,「好。」

我低下頭,淺淺的和她吻著。

伸出舌頭和她糾纏,她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依戀都灌注,虛弱但堅定的回吻我。

「嗯…」她發出小小的呻吟聲,慌忙的離開我。

「怎麼了?」看著勾起的銀絲,我帶著濃濃的笑意,看著慌亂的她。

她慘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煞紅,害羞的把頭低下。

「我會想要…」

聽到她囁嚅出的語句,我溫柔的撫摸她的頭髮。

「等你好一點,我都可以給你。」在她的耳邊低喃,我把她的頭髮撥開,輕咬她小巧的耳垂。

我惡意的撩撥她的慾望,本來是想讓她轉移注意力,但現在我好像玩上癮了。

揉揉她的肚子,她嬌羞的把唇湊到我的耳邊。

「你對我真好,我愛你。」

聽到她甜蜜的告白,我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也愛你。」真希望這個時刻會是永恆,我能一直感覺到她甜甜的微笑。

扣扣兩聲,羅伯開門進來。

「少爺。」他對我微微鞠躬,把東西放到桌上。

有兩杯熱巧克力,一小袋櫻桃,一些清粥小菜。

我扶著月的腰,讓她從床上站起,坐到椅子上,也拉了張椅子坐到她旁邊。

「少爺,這個。」羅伯拿了個暖暖包給我,我把它搓熱,抽出隨身攜帶的白色手帕小心的把它包起來。

「來。」我掀開月的衣服,把它放到月的肚子上方,再把衣服蓋下來。

我拿起一杯熱巧克力,把它稍微吹涼,端到月的面前。

「我不想喝…」月皺起眉頭,對我乞求著。

「多少喝一點,會舒服一些。」我輕聲哄她,她卻仍是搖頭。

看來,只好我出馬了。

我含了一口熱巧克力,覆上弦月的唇瓣,小口小口的把它灌入弦月的嘴裡。

弦月雖仍是把眉頭緊蹙在一起,但還是乖乖的咽下。

我舔去殘留的液體,再含了一口喂她。

到了剩半杯的時候,我才停下手,改拿櫻桃。

「來。」我拔掉蒂,把它放入月的嘴裡。

「好吃嗎?」弦月看起來開心多了,看來很喜歡櫻桃。

「嗯!」她對著我微笑,臉色似乎好了一點,但仍然蒼白虛弱。

我多拿給她一些櫻桃,才開始吃早餐。

我仍然是沒什麼胃口,隨便喝幾口粥,我便放下碗。

「少爺,不吃了嗎?」羅伯平靜的開口,但我感覺到他熟悉的嚴格壓力。

「不吃了。」我淡淡回應他,幫弦月乘碗粥,拿湯匙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

「薰…」弦月嚥下我喂的粥,「你也吃。」

她挾了一筷子菜,湊到我的唇邊。

「好。」我張口將菜吃進腹中,擦擦嘴角。

嘻…

她純真的笑著,我看著她漂亮的笑顏,內心又是沉沉的一疼。

對不起…

「薰?」弦月喚回我差點遠去的意識,我歉意的對她一笑。

「怎麼發呆了?」她凝視著我,手握住我的。

好溫暖…

突然覺得頭有點沉…

「少爺!有味道!」羅伯的身軀倒了下來,拼命呼喊我。

糟糕!

我這才注意到有好聞的花香味,很淡很淡。

嗯…頭好重……

弦月呢…

努力抬起眼簾,月早已倒在我的懷裡。

我失去了意識。

 

被疼痛給驚醒,從頭皮上傳來的陣陣刺痛,讓我立即清醒。

「董事長……」聲音蒼老且沉厚,「您……醒了啊。」

模糊的景象逐漸熟悉,那個臉龐我到死都不會忘記,是王董事。

他抓住我的頭髮,痛覺從髮根處襲來。

「王董事……」我像是要把他的名字給牢牢咬碎吃入腹中,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人。

無奈我四肢無力,雖然小腿處還綁著折刀,但還不是時機動用。

「王董事!請您別這樣!」這個聲音…是我最信任的阿維。

王董事終於放開我的髮絲,我的手腳被縛住,無法動彈。

我沒有時間去傷心阿維的背叛,只對他大喊。

「弦月在哪裡?」王董事只是咂了咂嘴,沒有表示。

「帶她進來。」阿維低聲對門外說著,我才發現這裡似乎是廢棄的倉庫,四周擺了一堆一堆的雜物。

一個男人把弦月推了進來,阿維拿了繩子,立刻把她的手腳都和椅子綁在一起。

「月!」她的眼睛充滿恐懼,全身狼狽,還好沒有受傷的樣子。

鬆了一口氣,我注視著阿維。

雖然陳經理已經提前告訴我,但還來不及處理就已經被對方先下手了啊…

「薰…」弦月輕喚著我,在阿維繫緊繩子時畏縮一下。

她本來就不太舒服,現在的她更是憔悴的令人心疼。

「給你一個選擇,」王董事的笑容令人很厭惡,「要你自己來,還是看著你的女朋友被…」

他從懷中亮出一把匕首。

「薰!不要!」月大喊著,她知道我會怎麼選擇,一直都知道。

「我來。」冷靜的回答他,我給弦月一個安穩的微笑,要她不要擔心。

弦月眼眶泛出淚,拼命的搖頭。

「選的好,畢竟那個女孩已經動手過了。」

我還來不及思考他話語中的含義,他手上的刀刃就已經狠狠的刺入我的大腿,快速的拔了出來。

「唔…」我冷哼一聲,血頓時如瀑布般的從傷口流出。

「薰!」弦月哭喊著,斗大的淚珠一顆顆落下。

我想叫她不要擔心,但撕裂全身的一刀一刀痛楚讓我沒辦法開口。

接下來是劃過我的手臂、小腿、肩膀、背脊,他的出手很快,根本不讓我有喘息的時間。

等到我已經沒一處完好,月也把淚哭乾,聲音嘶啞時,王董事才停下手。

他對著我冷笑後,把刀子拿布擦乾淨,離開。

阿維默默的看著一切,最後把弦月解開。

弦月蹣跚的奔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想碰卻又怕碰到我的傷口。

我的意識本來極微弱,差一點就要昏過去,但為了弦月,才又硬撐起精神。

我的意識差點遠去,連忙看著弦月的臉龐撐住。

全身布滿火辣辣的疼痛,但沒關係,只要月平安就好。

「董事長…」我聽到阿維的聲音有著滿滿的內疚與自責,「王董事可能過幾天會用鞭刑。」

弦月一聽發出淒厲的抽泣聲,蹲著抱自己的膝蓋默默落淚。

「是嗎…」我淡淡的聽著,似乎跟我沒關係那樣。

「保護弦月,盡你的可能,這是我最後的命令了。」我以模糊的視線望向阿維,他低下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然後他用力的點點頭。

「月…」我沒力氣的喚著她,「要堅強,我沒事的,如果可以你找機會逃跑,不要顧慮我。」

「我不要!薰……」她一邊抽噎的說話摟住渾身是血的我,「我們要一起走。」

不可能的,我這種身體狀態,連走路都成了問題啊…

我想著,在她的懷抱裡昏了過去。

 

被痛苦給弄醒,弦月仍是抱著我,像是累極般的睡去。

我手上的繩子被割的破破爛爛,很快的我把繩子都扯開。

身上的血都凝結了,但痛楚卻是絲毫不減。

衣服也都破的有些衣不蔽體,隱約露出裡頭的白色裏衣。

我看了看環境,這倉庫似乎只有門可以出入,完全沒有逃生的方法。

怎麼辦……這樣月會有危險的,她得趕快離開,我可以留下讓他們玩弄,但是月不行。

都是我的錯…本來就知道王董事心懷不軌,但我一直以為他不會做什麼的。

好累…我渾身無力,什麼都沒辦法做。

如果我消失了,他們的目的是我,弦月有阿維保護,應該能走吧?

我從破爛的褲管裡抽出我的折刀,對準手腕一劃…

在意識朦朧之前,我用我的血寫下了……

我愛你,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辦法給你,什麼都沒留下。

我努力的揚起笑意,淚水卻隱約的默默滑落。

你一個人要好好的,好嗎?

一個人…要堅強…

我先去另一邊等你,我會一直一直的等。

愛你。

 

在早晨的蟲鳴鳥叫中醒來,我揉揉眼睛,本來摟著薰的手臂卻是空空如也。

「薰…?」我四處張望,發現薰依靠在牆上,神色平和,嘴角還帶著一抹微笑。

視線落到眼前的粗糙地板,我的心戈登一跳。

「薰…」我輕喚著,朝著薰往前移動。

明明只是沒幾步之遙,我卻像是過了千年的那麼久。

我的內心此時卻平靜的可怕,我伸手去撫摸薰的臉頰。

好冷…

溫暖的薰變得不溫暖了,觸手的冰冷讓我不自覺揚起笑意。

落下視線,她右手抓著她的折刀,左手腕上有著明顯與昨天不同的深深割痕。

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我靜靜的滑下一滴淚水。

「董事長!」那個叫做阿維的人一臉擔心的跑進來,在看到我們後慢慢的停了下來。

「不會吧…」

我沒有注意他的言詞,我只是痴痴的凝望著,一直凝望著薰漂亮溫和的臉蛋。

我的笑意混雜著淚水,我緊咬著下唇,一邊笑一邊哭。

薰……薰……薰……

我只想著薰的名字,我聽不到別人說了什麼,只在我腦海裡默默的浮現薰的笑靨。

薰被移走了,我沒有反抗,仍是坐在原地,手撫摸著薰留下來的字跡。

我愛你,對不起。

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活下去。

我知道薰在想什麼,她肯定又是為了我。

一定又是想著如果自己走了,他們就會放過我。

她結束自己的生命,不是為了躲避痛苦,而是為了她所珍視的我。

我安靜的流眼淚,再也笑不出來了。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肩膀變得暖暖的。

眼前是德琳和瀾姐,德琳把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雖然是夏天,我的身體卻好冷好冷。

就跟薰一樣。

她們來找我了……

我怔怔的想著。

「我們回家吧。」瀾姐溫和的對我微笑,眼角似乎閃過淚光。

「不要,」我摸著已經乾涸的紅色字跡,「薰在這裡。」

粗糙的地面滑過我的手指,我看著薰漂亮有力的字體,一滴不屬於我的淚落到了那上方。

「來,回家。」換成德琳在哄著我,我看看她的臉龐,乖乖的站起來。

「德琳,薰一直在保護我呢,一直把我保護的好好的。」我一邊走著,天真無邪的仰望著她。

「是啊…」德琳撫摸我的頭髮,「她一直都保護著弦月呢,她知道你這麼乖一定會很開心。」

德琳把哀痛藏在揚起的笑容裡,用手指梳順我凌亂的髮絲。

我舒服的靠向她,如果薰還在……我身後的就會是她…

我的眼眶乾澀,失去所愛的那個人,心竟然會如此疼痛。

痛的讓我想和她一起離開。

但這樣會讓她難過的,所以我…

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的家…在哪裡?

 

事後王董事被逮捕,判刑進了監獄,幫手包括阿維也都受了懲罰。

阿維會背叛薰,是因為他的戀情。

他愛上王董事的女兒,王董事藉此威脅他讓他背叛薰。

刺我一刀的人也是王董事策劃的,他想讓薰因此不理公事好奪權。

其實…這一切都和我沒關係才對…

沒有薰…就沒有以後了……

這是發生在兩天後的事。

 

我搬去和德琳住,她總是盡心盡力的照顧我,但我還是忘不了薰。

「弦月,」德琳坐到我的面前,眉宇掩蓋不了欣喜。

「薰還活著。」

什麼……

薰還活著?

「只是她陷入很長的昏迷,連醫生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

一陣狂喜把我淹沒,我的笑容越來越大,開心的把德琳抱緊。

那又怎麼樣,只要薰還活著,我就會等,一直一直等她醒來。

一直一直,直到永遠。

 

轉眼間過了十年,我在德琳的介紹下進公司工作,我已經不是那個剛畢業懵懂無知的大學生了,算一算年紀,我今年32,薰則是37。

薰昏迷了整整十年,我每天都會在下班後去看她、和她說話,我從來不放棄追回她的希望。

連薰的父母也放棄了,他們不再認為自己的女兒還能生還。

但我知道薰會回來。

今天是薰的生日,我拿了蛋糕,一個蠟燭,往她的病房走去。

「薰,今天是你的37歲生日喔,你昏迷剛好十年了呢,今天上班很很順利,買了這個蛋糕希望你會喜歡,是巧克力的喔。」我一邊說著一邊忙碌的把蛋糕弄好。

「不知道你會不會在醒來後嫌棄自己老,不過薰真是一點都沒變呢,還是一樣的漂亮。」我把蠟燭點上火,捧著到薰的病床旁。

「蛋糕好了喔,唱生日快樂歌吧!」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我在空盪盪的病房內小聲的唱著歌,直到一曲結束。

「我幫你許生日願望好了,第一個,我希望薰能夠醒來,第二個,薰要永遠健健康康的。」我看著薰平靜的面容,眼角含淚。

正當我要把蠟燭吹熄時…

「第三個,我希望你能嫁給我。」

咦…

薰睜開她的大眼睛,溫柔的注視我。

「嫁給我,月。」

我破涕為笑。

「好。」

後記:

啊啊啊!!!我竟然沒有到8萬個字,差了一點點...可惡...

不過終於完結洛我真的很開心

光是結局洛就預想了至少2~3個

結果一寫反而自動就走向另一個結局了

感謝少少的支持人數 讓洛有動力繼續寫下去

下一篇故事有構思好了 麻煩大家再等一個月

洛的速度大致蠻固定的

一個月會發一篇文

偶爾有小脫稿也請大家繼續關愛的等待我喔~

這篇洛很滿意又不太滿意

前面鋪了很多心態和事件都沒辦法好好連貫起來

在後面才草草統整真的很不好意思

本來想的結局是薰跑去嫁人兩人在婚禮上深情喊話

不自覺就變成醬嘞

洛本來是悲劇愛好者

但她們好可憐...洛好心疼

還是快樂結局好了...

就是這種心態啊~麻煩大家見諒

洛真的寫到自己哭出來

希望洛的感受有傳達給大家

麻煩大家繼續默默的支持洛

下一篇本來想來寫點正常的

洛想一想又突然跑到百合那邊去了...

好可怕...洛太愛百合了嗎...

好啦~話已至此

一鞠躬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櫻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